下只能如此,因此和張越又商量了幾句就匆匆離去。由於心裡頭突然壓了這麼一件事,張越出門登上馬車時難免有些心不在焉,直到章旭開口相問,他這才驚醒了過來。因調任南京這些時日,他和章旭相處得還算融洽,此時索性也不隱瞞,原原本本把事情始末說了一遍,又苦笑著一攤手道:“我就想不明白,為何什麼事情都擠在一塊來了!”
“沐府居然出了這樣的事……”
雖說如今最得信賴最有權勢的勳貴大多去了北京,但南京仍然是權貴雲集之地,章旭這個應天府尹著實不好當,聽明白是怎麼回事也覺得難為。思來想去不得要領,他也懶得再去想這麼多,只搖搖頭道:“這是沐府的家事,了不起也就是天子的家務事,畢竟常寧公主也去世那麼多年了。這話當初就傳過,可先帝都沒在意,如今皇上更不會因此疏了沐家。”
儘管這話說得刻薄,車上這兩個人都知道這確實是至理。比起親王,公主從來就不是什麼要緊的——天子登基之後,前西寧侯宋琥娶的還是皇帝的同母妹妹安成公主,結果一樣因彈劾丟爵,安成公主連求情都沒用。而已故永平公主被追廢為庶人,連個求情的人都沒有。公主要說尊貴便是尊貴,要說無足輕重,那就是無足輕重。
南京朝天宮相傳最初為吳王夫差所築,歷經晉唐宋元,到了明初又再作修繕,乃是金陵地面最富盛名的道觀,向來就是大朝或祭祀時百官習禮儀的場所。這會兒張越和章旭在那高大巍峨的東向山門前停下車,旋即便步行入內。
山門左右各有碑亭,一是奉旨重建朝天宮字樣,一是洪武帝朱元璋的親筆碑文,因此兩人自是進門便在碑前行禮。因張越授官之後便在京城,縱有習禮儀也都是在靈濟宮,這裡還是頭一回來,老馬識途的章旭少不得沿路解說。一路走去,就只見宮觀繁盛,連房櫛比,宮殿俱是重簷高頂,前有三清殿,後有大通明殿,無數殿閣樓宇點綴其間,越發顯得氣勢輝昂。
等過了習儀亭,張越就感到眼前一下子開闊了起來。只見面前是長寬數百步的巨大廣場,俱是青石鋪地,寬敞得足可容下上千人。想到接下來幾天就要在這兒亦步亦趨地習練祭陵禮儀,他只覺得嘴角頗有些抽搐,又在心裡嘆了一口氣。
“章大人,小張大人。”
聽到這一聲喚,張越連忙回頭,見是一個二十七八的太監,面目彷彿有些眼熟。見那人滿臉堆笑地行禮,他一下子想起這就是黃潤那天帶著的隨從,也就是疑似曹吉祥的那傢伙。不過,章旭既然並不認識人家,他也就只是微微點頭。
“兩位大人的屋子都已經安排好了,就在同一處。因這回祭陵的陪祀官不少,所以只能請二位將就一下。”他一面說一面擺手讓一個知客道人上來,又打了個躬說,“剛剛二位大人的行李已經送過去了,這會兒讓他引章大人先去歇著。太子殿下還要召見小張大人,請您跟小的來。”
對於這樣的安排,章旭並無異議,只聽到太子召見張越時,他的心裡多了些思量,和張越說了兩句便先走了。而這邊張越跟著那太監出了旁邊的小門,沿小路走了一陣,他便開口問道:“那一日黃公公提過,你叫吉祥?年紀輕輕便已經到了太子身邊行走,想來必定能幹。”
“是,小的曹吉祥。”那太監聽得眉開眼笑,便在前頭彎了彎腰,也沒注意到後頭張越是什麼表情,只自顧自地說,“小的和一位公公學著認了一些字,所以黃公公就選了小的在東宮。小的一直聽太子殿下提到大人,以前只遠遠瞧見過,想不到如今竟有機會常常請教。”
張越在後頭打量了老半天,怎麼也瞧不出這傢伙有日後的張狂模樣,不禁微微一笑。無論英雄梟雄還是奸雄,總得有機會才能上位,要防微杜漸的話,現在料理自然簡單。話說回來,倘若他壓得英雄成不了英雄,奸雄成不了奸雄,豈不成了兩者的剋星?
第十四卷 定乾坤 第035章 賜物和悶棍
自從遷都之後,南京城居民匠戶大半都被調去充實北京,城中百姓陡然減少了一半,佛寺道觀的香火自然也和從前極盛的時候不可相提並論。哪怕是朝天宮這樣素來為達官顯貴鍾愛的頂尖道觀,也比往日冷清了許多。此次由於太子朱瞻基率祭陵的文武百官進駐此地,這裡才重新熱鬧了起來。
朝天宮通明寶殿之後有上百間屋舍,各成體系,專供前來上香的王公貴族居住。如今朱瞻基獨佔了飛霞閣,隨侍的府軍前衛將士自然散在這周圍,嚴禁不得宣召的人擅闖,就連這朝天宮中的道人雜役也不例外。這會兒張越跟著曹吉祥往裡走,但只見這些官兵個個如臨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