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渾身上下的傷疤幾乎都數不清,最是好拼命的人。因此,聽見這等消沉話,他頓時留了心。
“怎麼,陳指揮使不如他老子?”
“老陳大人雖說是交人不是漢人,可是,不論是治軍還是待下,那都是頭一等的,人又寬和,下屬若是開開玩笑,他不但不惱,反而還高興,每次戰後都會把上下軍官召集在一處,給大夥講水師用兵的道理。而打起仗來,他也很少大權獨攬,咱們進言,只要是對的,他幾乎都會聽。可小陳大人卻不一樣,不但架子大,而且平日死板著一張臉,做事情更是神神秘秘陰陽怪氣,瞧著就讓人提不起勁頭!咱們就想不通,父子倆怎會有這麼大的差別!”
精瘦錢百戶一開頭,其餘人也紛紛七嘴八舌地附和,臨到最後,一個矮個子總旗甚至忍不住冷笑道:“若單單是這些也就罷了。離開交州府前,我還聽到幾絲不好的風聲。老陳大人當初在英國公麾下效力,和安遠侯也是舊識,原本要過來問好的,可後來陳家就放出了風聲說老陳大人重病……放屁,我端午節還去探望過,人分明是精神矍鑠,來兩頭牛也吃得下!”
聽到這裡,原本只是想問個周全,回頭好安張越心的彭十三,此時此刻也不由得眉頭緊皺,品出了幾分詭異的滋味。只是,大軍明日進發,要只是疑慮也就算了,怕就怕真的出什麼問題。思來想去,他正因為是否現在就趕緊回去報告這些情況還是在這裡再探聽探聽為難,就在這時候,他忽然聽到外頭雨中傳來了一聲嚷嚷。
“剛剛讓交人混了進來,又是戰象混戰了一陣,大帥有命,讓水師抽調幾隊人去周邊巡視!陳指揮使下令,調永安舟濟源舟的四隊人,動作快一些。誤了事有的你們的苦頭吃!”
聽到這聲音,四周雨棚底下頓時抱怨聲不斷。而彭十三聽到這永安舟幾個字,不禁扭頭瞧了瞧周圍這些人。果然,雖是滿臉不情願,他們也一個個站起身來。那個起頭說話的錢百戶一攤手說:“這陸上大軍明日一早就要出發,所以想著讓咱們水師去,大約以為咱們在船上可以休息睡覺……呸,下頭弟兄都要輪流划槳,哪那麼輕鬆!”
“要是咱們還在當初的威寧舟上,這種苦差事也輪不到我們!老陳大人退了,連帶咱們也成了後孃養的。雖說是分到了兩條主戰船上,可其實就是給擱在了旁邊。這還真是那個什麼……一朝天子一朝臣!”
聽了這一句不倫不類的比方,彭十三終於忍不住莞爾一笑,當即也跟著站起身說:“橫豎我也是跟著大人明日啟程,咱們幾個難得一見,我陪著你們走一趟如何?只要你們的上司別查驗得那麼仔細,把我當成了奸細。”
“彭大哥也太高看他們了,咱們這些船都是百戶乃至於總旗負責,只要不出差錯,沒人會管這些,至於夾帶人……交阯這些年哪年不逃那麼幾十個軍戶?哪個上司都是恨不得多出幾個人來!有彭大哥你在那是最好不過了,下雨天巡查不是玩笑,剛剛還有人襲擊過火藥庫,緊跟著又是戰象,萬一縣城外頭有人出沒,咱們還得靠你這個大高手解圍!”
聽錢百戶說了這話,其他人自是人人附和,當下彭十三便重新穿戴好了蓑衣斗笠,和他們一同出了雨棚。因是水師,自然沒什麼戰馬帶步,彭十三也不想騎馬紮眼,自然是隨他們一起整頓了人,然後出了縣城。
在雨中走路自是步履維艱,他們這一行負責的又都是通往交州府一條少有人知的小路,一路上全都是高一腳低一腳,好在雨勢卻是漸漸小了,到最後不過是零星幾點。趁著這功夫,彭十三把之前沒弄清楚的不少事情都打聽了一個明白,心中已經漸漸有了譜。
就在這時候,前方突然響起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隱隱約約還夾雜著人的叱喝聲。聽到這聲音,因為一路未曾遇敵而放鬆了戒備的眾人全都警惕了起來,一下子散開各自找地方隱蔽,兵刃都掣在了手中,彭十三亦是隨人到了一旁掩藏。
雖說他精擅射術,但這下雨天弓弦受潮極可能讓一張好端端的弓為之報廢,他自然不會把心愛的弓背出來讓雨淋著。因此他這時也跟著順手抽出了鞘中的腰刀。只等了幾息時間,渾身浴血的一人一馬就迅疾無倫地衝了過來,後頭數十步遠處,赫然是六七騎人追了過來,就在靠近的剎那,彭十三就聽到了旁邊發出了一聲驚呼。
聽清楚那句話,他頓時臉色大變。迅速前衝數步,避開了前頭的第一騎人,他緊跟著就是橫跨出去,衝著後頭的第一個追兵橫刀下切,一刀直取馬頸。由於下雨天昏暗,時值傍晚,林中光線極其不佳,因此那六七個追兵全都沒料到會突然竄出這麼一個人來,只能眼睜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