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
這時候,一旁的王瑜也上前稟報了道:“皇上,羽林前衛指揮僉事張起等候傳見。”
頷首點頭之後,朱瞻基心裡仍是忍不住思量張越的話。自從永樂年晚期和張越有了極其投契的一面之緣後,隨即透過張越在外在內任職期間那一篇篇文章,兩人見面機會雖不多,但他早已經漸漸接受了張越那些想法。祖父朱棣在的時候便對他明確說過,張越便是留給他用的,只有他加恩,方才能讓人真正歸心,而這更是他一手提拔起來的人。王節的所作所為雖然絕非他的本意,但在看到了那些朝中高官背後的東西,他不得不心生警惕。
那些憑藉資歷指手畫腳的人,他是該藉著這個機會把他們挪一挪,還是該藉此做些其他事?
朱瞻基正思量間,張起就已經上了前來。他已經換上了一襲半舊不新的茄花紫小團花斜襟右衽袍子,臉上身上都重新收拾過,不見起初那副大汗淋漓灰頭土臉的模樣。依禮拜見之後,他便小心應付了朱瞻基的幾個問題,待到皇帝問起來意,他不由得先斜睨了張越一眼,待得到一個讓其照之前那些安排說話的眼色之後,他就深深吸了一口氣。
“皇上,此前三弟到了羽林前衛請臣幫一個忙,所以臣就領著幾個弟兄,在觀音寺衚衕抓了一個人。”
聞聽此言,朱瞻基的笑容頓時凝在了臉上,隨即狐疑地看了一眼張越。見張越表情坦然,他就沉聲問道:“什麼人?”
“前都察院監察御史嚴皚。”
聽到這個名字,朱瞻基隱隱約約覺得有些印象。這時候,張越方才低聲解說道:“顧都憲掌管都察院之後,大考御史,黜落貶謫的人不計其數,其中就有這個嚴皚。他之前被貶遼東衛所為吏,不得上命卻悄悄潛了回來,到達京城之後便交接各衙門的書吏皂隸,利用這些人往更上一層送錢。”
“你怎麼知道的?”
“這個……”張越見王瑜已經知機地帶著兩個錦衣衛推開了幾步,面前就只有張起和更後頭的天賜等幾個孩子,他就按照之前的打算解釋說道,“不瞞皇上,這是嚴皚在暗地裡見人的時候露出的馬腳。說來也巧,我那連襟和楊閣老家的長公子一時搗騰出一家買賣……”
張越一五一十地把當日萬世節和楊稷那些買賣如實道來,見皇帝先是狐疑,隨即是錯愕,到後來竟是哈哈大笑,他情知自個這一回算是算對了。對於旁人來說,一個是正經的官宦,一個是閣老家的公子哥,竟然謀求這種小錢,實在是大大的不成體統,但對於皇帝來說,這與其說是不可忍受,還不如說是又好氣又好笑。果然,他隨即就見皇帝指上了自己的鼻子。
“你讓朕說你什麼好!一個是你的連襟,未來的棟樑,一個是你師執長輩的兒子,你居然就不勸一勸,居然還眼看著他們胡鬧!這要是你岳父和楊卿知道了,你就不是那麼容易糊弄過去了!算了,也不是什麼作奸犯科,更算不上與民爭利,好歹也立了些功勞!”
笑過之後,朱瞻基隨手招了王瑜過來,沉聲吩咐道:“你帶人出去,把那個嚴皚接手過來,然後把人送北鎮撫司訊問,務必將其交接過的人,還有送出去的錢財來路查清楚。送完了人再去一趟東廠,讓陸豐即刻進宮,朕有事吩咐他。瞧著朕仁厚,連那些跳樑小醜也敢出來蹦躂!”
第十六卷 挽狂瀾 第052章 深夜
夏季天黑的晚,直到酉正一刻太陽落山。天空仍未完全昏暗下來。京城九門已經全數關閉,再過半個多時辰便是夜禁時分,因此路上行人無不加緊了腳步。於是,那匆匆奔東華門而去的一行人便沒有引起太大的關注,儘管前後隨從全是身著錦衣——畢竟,在京城混飯吃的人們別的看不著,橫衝直撞的錦衣衛卻是街頭一景。
皇帝離開英國公園,張越和張起也就一同向張輔和王夫人告了辭。臨行前,對於此次在皇帝面前大大顯露了一番本領的天賜,兄弟倆都是讚口不絕。就連一貫對兒子板臉訓斥的張輔,在聽張越說了那時園中情景之後,對於自個唯一的兒子也頗有讚賞,但面上卻絲毫不肯表露出來,提點了兩句就讓王夫人把他和張菁張恬等一塊領了進去。
“越哥明日若是有空,晚上到這裡歇一晚上,我有事情和你商量。”
此前是為了避嫌,但如今張越也知道,不是顧忌那許多的時候,因此他便立刻滿口答應了。和張起兩人一起上了馬出了鐵獅子衚衕,看見昏暗大街上只有寥寥行人,兩人自然而然加快了馬速。經安定門大街和北城兵馬司過了海子橋。繞什剎海北邊的皇牆北大街,再過了太平倉,就是宣武門大街和武安侯衚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