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重人家的人品,但有道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如今畢竟事關重大。站在那裡斟酌良久,他想起如今在那兒查冊子名單的是沐寧,而那是袁方一直以來最信任的人之一,便點了點頭:“既如此,武選司的事情就由我主理,你去那邊幫忙吧。”
看到柴車肅然行禮之後轉身往外走,張越略站了一站,隨即就繼續往裡走。待到了自己那西廂房,他就喚了一個皂隸進來,又問道:“我問你,如今兵部皂隸書吏一共有多少人?武選司那邊有多少人,這些年間可有什麼人員更替?”
官府的皂隸和吏員等等不同於官員,全都是徭役差遣,沒有一分錢補貼,而能在六部五府這等地方。總還有油水,因此比起其他衙門來,這裡算得上是優差,能服侍堂官更是如此。畢竟,那一個訊息就能賣老大的錢。此時這個皂隸劉尋乃是張越在兵部當司官的時候就用過的人,之前張越外放,他就跟了萬世節,如今又迴轉來,自是無不盡心。
此時張越一問,他就連忙磕頭說道:“回稟大人,如今兵部皂隸分內外兩撥,門子四人,各司兩人,張尚書和大人以及馮侍郎各兩人。而書吏則是分作兩班伺候,每司六人,堂官各四人。大人不在的這三年,只有武選司的皂隸換過三人,其中兩個是急病死了,一個是徭役服滿,他使了銀錢回鄉種地……”
“等等,你說還有一個是使了銀錢回鄉種地,之後就沒再回來?”
“回稟大人,沒錯。”
張越自己算了一算。他不在兵部也就是此前出任應天府丞,接著因功升調右僉都御史,之後又當了廣東布政使,整整是三年,而正好柴車出知嶽州府也就是三年,所以他只是讓清查三年的軍籍冊子,這也是為了省些時間。而這三年之內,偏偏只有兵部武選司換過人,這就極其奇怪了。兩個急病的也就罷了,另一個竟是使了銀錢回鄉種地!
北邊至今尚未推行二熟制,一年的農忙季節並不長。所以各部衙門的皂隸如果家有耕地的,往往是在農忙時賄賂上司回鄉,等農閒了再回來,而衙門出息大的,甚至寧願出錢僱人種地,也不願意放下這頭回鄉,更何況是武選司這最大的肥缺。
“頂替他們新進來的那三個呢?”
劉尋聽張越單問這個就已經有些猜測,此時更是心中一凜:“回稟大人,他們昨天就告假回家去了。”
“立刻知會五城兵馬司……不,直接關白錦衣衛,讓他們去找人!”
張越此時只覺得異常後悔,昨天一樁樁一件件事情全都夾在一塊,一時之間沒想到這些,一下子就漏掉了這麼一個線索。而錦衣衛東廠想必也是正在急急忙忙地審訊追查,也沒意識到這茬。眼見劉尋磕頭之後一溜煙地跑了出去,他這才坐了下來,陡然想到從袁方那兒接手所有眼線之後,他暫時沒有合適的人手,於是只讓張布每日去取匯總節略,昨天出了這麼大的事,他回家之後就讓張布直接去那家綢緞莊坐鎮了。
錦衣衛東廠他是插不上手,只希望那邊能有訊息。事情掌握在別人手上,遠不如自個手上可靠!
仁壽宮東暖閣。
暫停武選司大選、升調、關領上任、世襲。因這是要緊的軍國大事,內閣擬定了這一條上呈,張太后就親自執筆批了紅。而當她瞧見張越那一份工工整整的奏摺時,雖說此時並沒有這個興致,仍是認認真真看了一遍,隨即才遞給旁邊侍立的司禮監太監範弘。
“封口,直接遞送皇帝行在。”
範弘連忙雙手接過來,在一旁的小几上親自封套封口,又將其放在一應奏本的最上頭,隨即將這些摞在了一個奏事匣子中,見一個司禮監的奉御親自用黃絹將其和其他奏事匣子放在一起,又包裹好了,他這才回轉來,在張太后身邊站定。
“要說小張大人還真是謹慎有分寸,皇上之前都說了賜他銀章。他竟然還是先把這個送到了通政司。”
“不經通政司直接遞往行在,這看著是信賴,其實卻扎眼,他若是那麼不識大體,皇帝也不會託以腹心,信賴備至。”張太后見兩個要前往行在送信的司禮監奉御上來磕頭,就擺了擺手,隨即吩咐道,“路上多帶些人,務必把東西平安送到。若是皇上發怒,你們就捎帶我的話。京師還有我呢,一二跳樑小醜壞不了事!”
“是。”
等人退下,張太后便對範弘說道:“皇帝不在,我不能一而再再而三地召見大臣,外頭的事情你多盯著一些,文淵閣你更是得常去,這當口得內外訊息順暢才好,把我的意思傳達給部堂大臣,把他們的意思呈報給我。至於六部,你讓金英帶人去,有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