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靶子,如今是戰場,哪有第一回就讓你在這種情形下出去的?一晚上沒閤眼吧?有你爹在,我也不敢留你在車上坐著,可你下去之後記著多擦些薄荷油醒腦。離著開平至少還有一兩天的路。”
如今張越不在兵部,自然不用擔心有人說自己公私不分,因而擺出兄長的架勢告誡了一大堆,這才舒舒服服往後頭靠了靠。而許廓雖說比他年紀大一倍不止,可反而卻沒怎麼嘮叨,笑眯眯地對張忠說了兩句軍中常識,就把人打發走了。等人下了車,他就看著張越笑道:“我看你是戶部時間呆的長了,成天算計,竟是連人也囉嗦了不少。”
“你以為我樂意麼?成天計較那些收入用度,我已經是頭暈眼花了。真佩服夏尚書當初幹了這麼多年,我簡直覺得人都老的快了。”
一老一少在馬車中時而鬥嘴談天,時而商量大事,最後也沒覺得馬車顛簸旅途難熬,就連難吃的軍中乾糧,也因為張越事先做足了準備,甚至還一度準備了乾肉粉,而變得很好過。所以,等到隨軍抵達了開平城下時,得知脫歡大軍已經遠遠往西邊退去了,張越終於完完全全心定,因而在車中大大伸了個懶腰方才下了車。
昔日的元上都開平就曾經是矗立在草原上的堅城,儘管一度被完全焚燬,洪武年間重建,永樂年間再次廢棄而後又重建,經過這些年的不斷修繕完善,這座城池已經重新煥出了光彩,成為了楔入大草原的一顆釘子,連當初被廢棄的八個驛站也重新建了起來。此地城牆箭樓齊備,內中又囤積了巨量糧食,單單易守難攻四個字甚至不足以形容此城的堅固。
四年前杜楨左遷南京都察院都御史,之後張越轉了戶部,萬世節便順理成章留了下來。再加上許廓這個兵部尚書並沒有改先頭的任何制度,因而張越對兵部的事依舊瞭若指掌。只不過,如今諜探司已經正式成了兵部六司之一,他自然不好再如從前那樣明目張膽地利用這個為自己打算,所以基本上再不沾手。畢竟,他自己的路子也早就藉著諜探司鋪開了。
儘管還不可能如昔日上都般商賈雲集高樓矗立,但如今的開平已經頗為齊整。至少,皇帝蒞臨不用再住簡陋的鎮守官邸,而是早有了氣派的行轅。就連隨扈文武官員,也按照級品各分了院子。因為隨行兵員眾多,城裡不夠,城外還駐紮著一批,文武之間也少不得擠一擠,張越便和兵部尚書許廓、吏部尚書郭璡擠在了一塊。三人遷尚書的時間彼此只差幾年,交情也算不錯,幾間屋子很輕易地就分配好了。可還沒住下,外間就有兵士通傳,說是有一位在開平城內鼎鼎大名的大夫要求見張越。“大夫?元節你還認識大夫麼?”
張越早幾年就在打聽馮遠茗的下落,奈何這人簡直是神出鬼沒,雖說偶爾有託商旅帶信回來,可大多數時候都是猶如閒雲野鶴一般不見蹤影,因而這次跟著大軍來開平,他也壓根沒指望能夠碰見人。所以,此時此刻一聽到大夫兩個字,他頓時心中大喜,暗想讓人放出訊息這麼久,好容易才找到人來,忙吩咐有請。可是,一見到迎面那人,他就愣住了。
當初的時候,馮遠茗雖說蒼老,可終究還因為是大夫,有些養身之道,可如今再見,倘若不是心有定見,只怕他就認不出來了。白眉白鬚,若不是臉上亦皺紋密佈,怕是旁邊兩位會認為這是那位早已仙去的三豐真人。可他在老人一開口之後,就立時知道自己沒認錯。“這回不用你找,我自己送上門來了!”
這一句簡單明瞭的話聽得張越苦笑不已,連忙對守門軍士言語了一聲,隨即把人請了進來。只不多時,左近的兩位尚書就全來探問,張越連忙使人捎話說,這是自己家妻妹的師父。小五懂醫術在京師已經是人盡皆知的事,所以這點說出去自然沒人懷疑,甚至許廓和郭璡誰都沒問張越為什麼這位會出現在這裡,而當張越問起這些年漂泊何處時,馮遠茗倒是爽快得緊。
“蒙醫雖說有巫術的成分,但總算是和中原醫術不同,有些意思,所以我在這草原上也轉了好些年。前兩年我還入藏了一回,弄回來不少藏藥搗鼓了好一陣子,所以那會兒你找不著我也正常。你這人素來是無事不登三寶殿,那些商隊到處打探我總歸不是沒事找事吧?再說,我的身份你就不怕有人識破?說不定太醫院還有我的老相識。”
張越卻是坦然一笑:“馮老既然來了,這些就不用擔憂了。這些年太醫院的變動很大,史院判也已經退了,其餘的也大多換了新人。”
第十七卷 兒孫福 第111章 欲擒故縱,親厚第一
居於深宮不知世事,這八個字自然不能用在朱瞻基身上。還是皇太孫的時候,除了在宮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