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信自己能牢牢鉗制李龍!”
出了小南門,張越便使勁一夾馬腹,身下健馬立時撒歡似的放開了四蹄,那速度更是變得猶如風馳電掣一般。自從上任廣州,他出入不是馬車便是涼轎,縱使騎馬也只是小跑慢行,從不曾這麼肆無忌憚地官道上跑過馬。這會兒感受到撲面而來的陣陣海風,他忍不住深深吸了一口氣,心情也不由自主地好了起來。
抵達黃埔鎮時已經過了巳時,一上中央老街,張越便放慢了速度。他是已經來過這兒好幾次的人,一瞥見他那件大紅緞面綢裡披風,來往行人全都讓開了通路,由得這十幾個人迅速透過。一路疾馳到了東碼頭,張越勒住了身下駿馬,恰好看到不遠處那個身穿大紅紵絲寶相花袍子的中年人朝自己看了過來。目光交擊之間,他方才一甩韁繩利落地跳了下來。
第十五卷 觀南海 第043章 自取其辱
顧興祖是昨日天黑前出城抵達的黃埔鎮碼頭。由於廣州到瓊州府的海上航程也有至少一千多里。因此不能用尋常的船,於是徐家竟是特意將其在福建船廠新定製的海船撥了過來供他乘坐。雖說也可以停靠扶胥舊碼頭,但徐家考慮到黃埔這邊出入更方便,而且顧興祖又扣下了張謙張越,便依著他的意思把船開了過來。誰能想到,船才到港,海上就傳來了風暴和大潮的訊息,緊跟著整個港口就被封了。
雖說心急,但隨行的一個徐家管事一聽海上風暴,畢竟不敢造次,很是勸說了一番,顧興祖也不想和自己的性命過不去,於是便耐著性子在鎮子上住了一夜。畢竟,即便他是侯爵,連夜趕回廣州城讓人開城門也太過小題大做。然而,他萬萬沒想到,一大早自己前腳才剛剛到了這裡,張越後腳竟然堪堪抵達,那輕鬆寫意的模樣絕不像是被人軟禁了一天一夜。
張越跳下馬來,隨手把韁繩丟給了一個隨從,旋即大步走上前去。笑吟吟地說:“昨日一別,沒想到今天又在這兒見到了侯爺。”
瞪著神態閒適的張越,顧興祖惡狠狠地問道:“是李龍那個混賬把你放出來的?”
“侯爺這話未免有些過了。李都帥乃是堂堂正二品都指揮使,就算是下屬,你怎能用這種口氣?再說,昨晚上李都帥建了大功,不但一舉揪出了衙門裡頭一個吃裡爬外的內賊,而且還一舉拿下了一家不法商家,得了不少要緊的書證。”
趁著張越和顧興祖說話的時候,彭十三一個手勢,已經是帶著隨從簇擁了上去。這會兒他站在張越身後一步遠處,眼睜睜看著顧興祖的表情從最初的惱怒變成了震驚,最後又化成了不可置信。從他的位置,能夠清清楚楚地瞧見顧興祖額頭暴起的青筋和抽搐的嘴角,於是,他不動聲色地又上去了半步。
“張越,你好大的膽子!”
“我看大膽的是侯爺你吧!”張越倏地沉下了臉,冷冷地說,“勾結奸商私販人口出海;以軍令限期於大災之際調走廣東存糧,暗示徐家哄抬糧價;編造什麼覃公旺和廣東黎人勾結,妄圖謀逆的假證供;利誘廣東都司都指揮同知管東周,令其首告上司;對了……你還讓李龍把我和張公公扣在了都司衙門,這一條也是不小的罪過!”
“你這個乳臭未乾的小兒!”顧興祖聞言怒極,竟是不管三七二十一拔出了鞘中利劍,厲聲斥道,“不要以為你張家就能夠一手遮天,朝中看不慣你的人多了!哪怕是你搜到了那些東西又怎樣。只要瓊州府傳出什麼亂事來,你就是有千般本事也是枉然!”
“侯爺不就是仗著你預先派了人去瓊州府麼?”張越淡淡一笑,隨即不緊不慢地說,“就在今天一大早,錦衣衛的唐千戶到都司衙門來找張公公,送來了瓊州府的訊息。說是有一夥身份可疑的人假借廣州都司的名義住進了澄邁縣縣衙,召集澄邁縣六大黎都和百多個村峒的峒首在慈善寺一會,旋即以恩賞官職和綢緞為名,在酒中下藥謀圖不軌,又買通當地黎人大鬧縣衙,如今已經被全數格殺。”
此時此刻,右手死死捏著劍柄的顧興祖臉色一下子就白了,竟是不由自主地退了一步,隨即才穩住了身子。單單張越在廣州城徐家那裡找到的證據,最多就是讓他受些申飭,了不起罰俸,只要瓊州府事發,他有足夠的把握能夠把一切翻轉過來。然而,張越剛剛一番話卻是猶如當頭一棒,徹底把他打暈了。然而,一聽到人全部被格殺。他頓時又有了些精神
若是人沒死,到時候熬不住大刑,指不定什麼都招了。須知假造證供挑起黎亂的罪名,足以讓他丟了爵位!一想到家裡那幫子貪得無厭的叔叔伯伯,他的胸口更是一陣陣的煩悶,目光中更是流露出了暴躁和激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