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下也有人出寨叫罵:“小王八蛋,你等著!老子過完早就提刀上山宰了你!”
容輝見拿火把叫陣的是個魁梧大漢,於是用號嘴對準,提氣大喝:“滾—”
聲似驚雷,氣如罡風。那漢子當此威喝,火把頓滅,眼珠向外直突,“噔噔噔……”連退數步,才噴出一口鮮血,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其餘來幫腔的嚇了一跳,方知那臺上少年厲害。
容輝洋洋得意:“小爺我正在興頭上,要麼滾,要麼聽著!”靈機一動,接著說:“小爺的堂會可不白聽啊,一人待一天一百兩銀子,砍一棵樹陪一千兩,再不走就是答應了啊!”聲似破鑼,迭迭傳出,直入眾人心扉。
瀟璇聽得額頭沁汗:“姐所嫁非人!”終於忍不住叱罵:“你給我閉嘴!”
容輝循聲回頭,看見妻子正俏生生地站在燈火前。她戴了金絲狄鬢和赤金頂箍,秀髮從頭頂垂下,晨風中恍如大師揮毫。耳上一對赤金鑲翡翠耳釘,肩上一條青羅繡百蝶斗篷,身上一套大紅克絲深衣,亦是精緻奪目。加上眉宇間那股風流,更顯得她風采照人。
容輝不由拂額:“這刀光劍影的,你穿給誰看!”不由上前損她:“漂亮,太漂亮了。不但漂亮,而且好認。不但好認,而且看得人眼睛發直。百步外開弓射你,都不帶瞄的!”
“少來!”瀟璇嫣然一笑,抬手打他:“掌燈過來,我有話說!”就要去平臺上座。剛一抬腿,身下一陣刺痛。頓時又羞又惱,又抬肘狠狠磕了丈夫一下,這才蹙眉走開。
容輝莫名奇妙,卻心甘情願讓她。非但托出紗燈,還端出火盆燒水,生怕她凍著。他盤坐到臺上桌前,見瀟璇正襟危坐,也收了笑臉,正色問她:“出什麼事了嗎?”
“先說昨天晚上。”瀟璇逐一說明:“入夜後,我按你說的,安排‘先鋒旗’掩護‘突擊旗’下山,甩手炮燒了他們幾頂帳篷,算又小勝一場。‘突擊旗’的高手們安然離去,中午就應該有好訊息傳回。今晚值夜的是‘丙’字旗,就住在嵌洞裡。有情況就扔甩手炮,一炸就能震醒大家。”又問容輝:“你有什麼打算。”
容輝兩眼一抹黑,指著山外苦笑:“那可是一萬多人,硬拼是不行的。反正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得慌。我想山上死守,山下從糧食入手,不信逼不走他們。況且我們手上不是還有那小子嗎,可以威脅他們。他們瞻前顧後,掣肘縛腳,過不了多久,也該散了。”
“是啊!”瀟璇接著他說:“他們不散,我們也就餓死了。看誰耗得過誰,是嗎?”
“那可是上萬人啊!”容輝搖頭苦笑:“大夥都是高手,命精貴。就是我想讓他們去拼去殺,他們也不能聽我的呀!”
“也就是說,你開始就沒想贏?”瀟璇悠悠輕嘆:“因為你知道還有條後路,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是麼?”
“可他們人多呀!一打二,大夥都行!一打三,也能湊合!雙拳還難敵四手呢,何況人家十個圍揍我們一個,不夠看哪!”容輝掩嘴竊笑:“那會兒正亂,大家還以為我們是隨著人流從山下湧上來的。”
“出息!”瀟璇蹙眉輕斥:“你仔細想想,真的是一打十嗎?”
“可不是嗎?”容輝掰起指頭輸給他看:“我們十三旗加起來也就一千三百人。他們山下有兩千山賊,五百神劍門‘高手’,小幫會加起來也有一千多,加上雜七雜八的就是四千。後來又來了那麼多渾水摸魚的,至少一萬哪!”靈機一動,忽然說:“山賊來不是為錢嗎,要不我們許給他們一筆銀子,讓他們先走。一個人退就能沖走十個人,十個人退就能沖走一百個人,不然即使我們聯手,也不能把一千多人壓下山去呀!”
瀟璇微微頷首,繼續開導:“那可是一群流寇,走到哪禍害到哪,你喂得飽他們?”
“是啊!”容輝點頭贊同:“這種人,欺軟怕硬。他們絕不會空著手回去。雖然鎮上的管事們心黑臉厚脾氣大,可也沒欺男霸女濫殺人。若放他們走了,周圍十三鎮可就完了,想起來怪過意不去的。”
“這群流寇,既然來了,就把命留下吧!”瀟璇悠悠輕嘆:“這群人,既然招惹上了,還是斬草除根的好。早死早超生,也算了結一樁造化。”
容輝嚇了一跳,伸手相請:“有魄力,接著說!”
瀟璇凝視山下,漫條斯理:“還是得從二十年前陳宮‘巫蠱案’,太子被黜說起。老先王依靠外戚奪嫡,之後一直被縛手縛腳。當今陳國主上位,就想擺脫這幫外戚。若在朝廷上翻了臉,就是你死我活。當今國主英明啊,知道先敲敲邊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