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殺她……”容輝略作權衡,點頭答應:“那好,拿來!”收回長劍,退開兩步。
黃霽景身軀顫抖,更不敢遲疑。緩緩爬起,盤膝坐定,眼觀鼻,鼻觀心,心念密咒。容輝見她秀髮凌亂,嘴角眉梢尚沾著沙土,不由暗歎。移開目光,忽見她時才伏身處赤血嫣然,竟未凝固。凝神感應,不由皺眉,暗暗驚呼:“好重的怨氣!”
他沉思前事,一顆心直往下沉:“她對我的怨念本已極種,先被蕭采薇激引怨氣,所以才心神失守。又受我的結界反震,吐出了這口邪血。誤打誤撞,倒是給她一場造化……只是華山派功法,委實精深,不可不防……”忽見黃霽景眉心間飄出一團七彩靈光,更不客氣。凝神探出,張口一吸。
靈光如風中柳絮,直奔容輝眉心,一閃沒入。黃霽景臉色發白,深深呼吸,閉眼調息。容輝凝神探查,確定無疑,才放下心來。轉過眼仔細觀察黃霽景,見她“少陰期”修為實在淺薄,不由暗歎:“你這點功力進草原,不是明擺著送死嗎?”待她調勻氣息,睜開雙眼,正色吩咐:“你檢點一下,我有話問你。”抬手丟擲古劍,見她低頭拾劍,轉身走向河邊,才看向地上一股邪血,竟在緩緩蠕動,猶似活物。
“此物若收集起來,好好祭養,今後定是一大殺招。不管是育成怨靈,還是煉毒煉蠱,都能傷人於無形,讓人防不慎防。只是邪氣太重,留之不詳。”略作沉吟,轉念又想:“世上哪有什麼祥與不詳,只看怎麼用罷了!”打定主意,翻手取出一隻水晶膽瓶,抬手一指。鮮血受激,輕顫飛起,直入瓶中,被容輝封印後慎重收起。
黃霽景蹲在溪邊石上,略有所感,回頭見容輝正望著天空,目光迷離,才鬆了口氣。掬起一股清水,陽光所及,波光粼粼,晶瑩澄澈,別成一番妙韻。
容輝找了處矮石坐下,待黃霽景過來,看向她一雙美眸,鄭重詢問:“我們商量好了,直進草原。你若隨我,危險萬分。而你,不說我不放心讓知道我行蹤的人留在城裡。即便你留在城中,一旦被人發現,必死無疑。你,有什麼話說嗎?”
“我……”黃霽景臉皮輕跳,此時方知自己什麼都不會,低下頭輕輕癟嘴:“我聽公子的……”
“那好!”容輝毅然答應,鄭重告誡:“不過我到了自身難保的時候,也不會分身救你。你自己,先做好準備吧!”見她瑟瑟發抖,只覺得麻煩。輕哼一聲,隨口吩咐:“那好,換一套常服,我們扮作茶商進城。你知道些什麼,說說看!”
“茶商?”黃霽景微怔,轉念想起“徽茶”,略整思緒,邊想邊說:“自古‘徽茶勝金’,徽州茶商足跡之廣,天下聞名。上品‘黃山毛峰’、‘祁門紅茶’,與白銀等貴。下品茶也值一二錢白銀一兩。販茶需‘引’,售茶需‘由’,都由當地衙門發給。一道‘引’折茶百斤,每到採茶時節,茶商向官府投標,價高者得。一‘引’在手,天下無阻。一旦茶引分離,便是私茶。輕則罰沒收監,重則抄家問斬……”
容輝邊聽邊想,忽然詢問:“那照你這麼說,我要扮茶商,還得到徽州衙門去‘買引’?”
“那倒不用!”黃霽景搖頭否認,幾句話間,漸漸放開心思,大起膽子抬頭,看著容輝解釋:“眼下正當‘社前’上市,燕京茶行,必已換了新茶,應該也有新茶往這裡來。朝廷認‘引’不認人,茶葉運至邊關,每‘引’必交五十斤給‘茶馬司’。作為報酬,每引能附十四斤私茶。也就是說,販一百一十四斤茶,就要繳五十斤稅。剩下六十五斤,才能賣給茶行。所以邊疆茶價,往往是內地三倍。”
容輝覺得合情合理,鄭重反問:“那按你的說法,我往路上一堵,只要碰到茶商,給了錢就能連茶帶引,一併拖走?”
“是的!”黃霽景點頭確認:“能在產茶地衙門競到‘茶引’的,也不全是茶商,一般是當地計程車紳豪強。他們拿到‘茶引’後,並不收茶,而是轉手賣給真正的運銷茶商。不過那些茶商背後都有商會,我們想硬劫他們的茶,恐怕……”
容輝聽明瞭原委,稍作思量,擺手打斷:“這個,就不用你操心了,走吧!”站起身見日上三竿,晴空萬里,不由伸了個懶腰,直往大路上走。
大晴天下,直道寬闊。道上車馬絡繹,直奔燕京宣府。松柏樹下,容輝放出貓熊和雛鳥,在路邊散步。遊目四顧,澡河如帶,河邊春耕正忙,一顆心也輕鬆起來。
他優哉遊哉,走出十里,忽覺大地輕顫,聲如悶雷。循聲只見馬群如龍,飛奔過來。馬隊後帶著一列綠漆篷車,浩浩蕩蕩,恍如雙龍競速。正自辨別,忽聽黃霽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