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岸綠洲無垠,沃野千里。因城下藏有白銀等礦,全城就地取材,造成了金城湯池,史稱“金城”。
城北岸邊,白塔山東,臺地上有座堅城。七十丈深,百一十丈寬,乃是先帝親子,“湟水真王”的王城。其富麗堂皇已臻人間極品,臨城俯瞰,黃河兩岸盡收眼底,金城形勢亦在掌中,更是一處軍事要衝。
十月二十,西風驟緊,黃沙漫漫,遮天蔽日。容輝手扶佩劍,跟隨“真王世子”登城觀景。他和其餘十二名親衛一樣,戴了頂圓弧高盔,在青綢貼裡外套了件螭紋罩甲,站在世子一丈開外。憑高俯瞰,只見枯草焦原中,一眾工匠正在搶修城郭。雖然新舊參差,卻已連成一氣,似乎已能禦敵。可城中斷壁處處,殘垣縱橫,還未及修復。向東遠眺,河灘上蹄印依稀,順流而去。沉思片刻,更加疑惑:“牧族怎麼不攻下金城,難道還想守株待兔?”
世子只穿了件銀絲織的虯紋深衣,任風沙拂過,衣衫飄舞,身姿亦如掌中長劍,一站就是半天。雖只築基修為,可定力之強,心智之堅,連身後一眾“太極境”護衛也暗暗歎服。
容輝看著這位保護物件,暗暗嘆息:“自作孽,不可活呀!”來到金城方知,此戰失利的罪魁禍首之一,就是他爹“湟水真王”。
天下錢糧,盡在江南。國家興亡,卻在河北。天下富賈中,以江南鹽商居首。各路官兵中,以西北邊軍最窮。朝廷雖設衛屯墾,可西北乾旱,有時候連平民都吃不飽飯,何況靠靈米修煉的軍戶。
天高帝遠,若遇到那仗勢欺人的主,強以普通田地換“靈田”。縱然是修士,也只能把苦水往肚子裡咽。於是“太祖”留下規矩,凡鹽商販鹽,須以邊糧兌換“鹽引”,謂之南北相濟,貧富相幫。
時值本朝,天災不斷。帝君為充實國庫,應戶部所請,讓鹽商以銀對“引”,朝廷則從太倉撥糧,直賑西北。至此以後,邊倉漸空。“湟水真王”就藩後也圈了白塔山邊的萬頃靈田,結果牧族東來,幾天內被搶了個空。禍不單行,又有水旱天災,苗疆叛亂,遼東匪患,已攪得朝廷捉襟見肘。
天色將晚,黑風沉沉。世子忽然轉身,走下城樓,直往世子府去。容輝一怔,快步跟上,一直送到府門口,看見隨侍婢女關好府門,開啟護院法陣,才鬆了口氣。幾個人相視一笑,一起回往住處。走在路上,有人不由抱怨:“世子爺這身定力,在下望塵莫及!”
十三人合住一座四合院,容輝來得最晚,直接住進了門邊“倒座”。一丈小屋中,他剛剛坐下,典膳所的差役隨後送進吃食。一個白麵饅頭,一碗小米粥。見仍是五品靈米,道了聲謝,親自送走差役,隨手關上房門。
第三十一章 奇兵突襲
天色漸暗,燭火乍燃。容輝對著火光,凝神檢查晚膳,沒發現異樣,才拿起饅頭咬了一口。從床頭摸出“音晷”,聽說金價開始回落,南指開始上漲,各方評論人士表示戰事將完,心裡不由好笑:“這丫頭,手腳還不慢!”邊聽邊吃,忽聽一聲鼓響,“咚——”,到了戌時。
他被鼓聲震得心跳微滯,知道是白塔山上的“象皮鼓”,不由感慨:“真是好法寶!”心跳未復,又聽“鏜——”,洪鐘輕鳴,暗道一聲“不好”:“有人襲營!”果然前音未止,後響又至,“鏜鏜鏜鏜……”,響徹了黃河兩岸,正是傳警之音。鐘聲中有高喊:“快上城樓!”有人疾呼:“快開法陣!”腳步奔跑聲,兵刃出鞘聲,片刻間響成了一片。
“哥可不是來拼命的,這個時候,更不能浪費法力!”容輝只當沒聽見,眼觀鼻,鼻觀心,繼續吃喝。待吃飽喝足,伸了個懶腰,又開啟行禮,取出箭匣箭鼓,一個一個地掛上腰帶,又斜跨上乾糧、水筒和“連發弩”,才拿起佩劍,出門相看形勢。院中人均是世子親衛,卻已有人上了城樓。他跨出房門,見院中還有三個護衛正在交頭接耳,神情十分緊張,忙上前招呼。
夜色下,廊燈前,三人看見容輝出來,眼睛一亮。一個瘦高青年汲汲商量容輝:“小輝哥,兵荒馬亂的,我是上城助戰,還是在這待命。”
容輝知道他叫馬良,他爹是“真王”親信,王府儀衛司的“儀衛正”。大戰在即,只好報以苦笑:“還是先看看敵情吧!”說著邁開大步,正要出門,迎面碰見個穿柳黃色蟒袍,戴烏紗描金曲腳帽的內侍,差點撞上。
內侍提著水晶燈,失聲驚呼:“快,快來護駕!”看見院中只剩四人,汲汲追問:“這都火燒屁股了,還有人呢?”
容輝退後兩步,見是“世子”身邊的高公公,連忙解釋:“聽見鐘聲示警,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