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貼著繃帶,多半是被自己毆傷的地方還沒好,習齊把臉貼在不起眼的角落,就這樣靜靜地看了一會兒。既沒有出聲,也沒有移動。
肖桓掃完了場地,一個人坐在靠背椅上,同事走過來和他打了聲招呼,還指了一下手錶,肖桓就點了點頭。習齊發現他的表情很疲倦,甚至有些迷茫。
他支著頤靠在櫃檯上,習齊看到他左手邊放著手機。肖桓把手機拿起來,拿在手心端詳了一下,咬了一下牙,又把他放了回去,整個人靠回椅背上,就這樣發呆了很久。半晌卻又忽然直起了身,抓起手機,按下了一個鍵。
習齊吃了一驚,肖桓手機的快速播號鍵只設定了一個人。果然過不了多久,習齊塞在口袋裡的手機就響了起來。
他趕快跑到離健身房較遠的對街,遠遠看著肖桓把手機拿起來,露出不安的表情等待著。習齊把手機拿出來,用手指撫了撫,才下定決心似地按下接通鍵。
「喂……喂?是小齊嗎?是……小齊對吧?我、我是桓哥,你……你先不要掛。」
好像認定習齊會馬上結束通話似的,肖桓的聲音既驚喜又慌張。從落地玻璃裡,可以看見他驀地從椅子上跳起來,急切地把手機貼向耳朵:「喂,喂喂,小齊,你還在嗎?」
習齊慢慢地張開唇,滿是乾澀:「喂,桓哥。」
電話那端忽然靜止了一下,習齊看見肖桓挺直了背,站在櫃檯前。好像在平復情緒似的,深吸了口氣:
「小齊,能和我說幾分鐘的話嗎?你放心,我絕對不會強迫你或是威脅你什麼……求求你,讓我跟你說點話。」他的聲音帶著哀求。
習齊沒有多說,只是簡短地「嗯」了一聲。肖桓的聲音顯得欣喜起來,又有些膽怯:
「小齊……你……過得還好嗎?」他先問。習齊吸了一下鼻子:
「嗯,很好。」他頓了一下,又加了一句:「你還好嗎,桓哥?」
肖桓似乎愣了一下,落地玻璃裡,肖桓的眼睛驀地睜大:「咦……啊,我很好啊,沒什麼不好的,我一直都是老樣子。啊!如、如果是擔心上次那些傷,不要介意,全……全都已經好了,也不太痛。」
不知道為什麼,聽見那樣拙劣的謊言,習齊竟首次有落淚的衝動。肖桓就是肖桓,自始至終都沒變過,他又吸了一下鼻子:「嗯,這樣就好。」
兩人都沉默了一下,但誰也沒有結束通話電話。習齊看見肖桓又坐回椅子上,弓起了背,好像想說什麼似地,又抿了抿唇:
「小、小齋他回學校去了。他說這次春假時會回家,我說到時候再一起過……你、你不要誤會,我不是要逼你回家還是什麼,你想怎麼樣都可以。我只是想,你或許會擔心習齋,所以跟你說一聲他的近況,他的復原狀況非常好,醫生說搞不好靠著柺杖,未來還是可以靠自己的力量移動。」
難得聽見欣慰的訊息,習齊反而有些心酸。他點了點頭:「嗯。」
「還有,瑜他……」肖桓忽然開口。乍然聽見這名字,習齊的胸口頓時冷了一截,被封印的、怎麼也不願再喚起的記憶,又像浪濤般打進他心底。肖桓似忽誤會他的沉默,趕快說:「啊,你可能不想聽到關於瑜的事,那我……」
「不……不!」
習齊忙叫住了他,他忍住滿腔的澎湃,咬著牙強忍著,不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哽咽:
「我……要聽,請和我說。瑜哥他……瑜哥他怎麼了?」
「也沒什麼。瑜說他會離開一陣子,是有一天要出門上班時說的,可能去散散心還是什麼的,也或許跟哪個學員出遊了也說不一定。他說叫我暫時別和他連絡,他想要離開這個家一陣子,一個人去很遠的地方,」
肖桓的話像道探照燈,一道道射進習齊的腦子,他忽然呆住了。
「我想著這樣也好,大哥他一輩子都在為家努力,做的每一件事情,都在維持著個家的存在。如果他能下定決心、為自己而活,那反而是件好事,說不定人也能變得快樂一點。啊……你一定不喜歡聽到這些事吧,對不起。」
肖桓充滿歉意地說,習齊忍不住了,無聲的淚淌滿了臉頰。他的手微微發抖,只能強自鎮定,不讓肖桓看出他的動搖:
「瑜……瑜哥……沒有說……要來……找……我嗎?」
「找你?沒有,你放心,瑜哥上次看到我被你打成這樣,好像也決定要先鬆手了。」
肖桓有些自嘲地笑了一下,又問:「怎麼了,難道瑜哥還是跑去找你了?」
習齊握緊了手機,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