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才第一次上學,第一次識字。」
他看著整個陰暗下來,坐在沙發上發顫的罐子,又苦笑了一下,
「你不要看他背劇本總是很慢,遇上困難的字還要查字典,他是拼了命的學,才能像現在這樣看懂中?做。文?為演員,他像是本能就知道在舞臺上該怎麼做一樣,只要讓他聽過一次全劇的臺詞,他就能夠靠記憶覆述出來,但一直到現在,他還不太會寫中文字,」
女王輕嘆一聲,「特教學校的?師老?說,他已經錯過了語言教育的黃金年齡,以後也只能有限度的進步而已,小越對這件事一直很自卑。」
罐子忽然從沙發上跳了起來,雙目因爆怒而出血。他握緊了拳頭:
「他媽在哪裡?你他媽的那個女人在哪裡?你告訴我,虞?師老?!你告訴我!我現在就去在她臉上狠狠揍一拳!不,把她揍扁!」
女王沒有動作,只是安靜地坐在位置上看著他,「辛維,沒有用的。他母親拋下他以後就不知去向,我想小越也不會想再和她扯上關係。」
他看著罐子逐漸茫然、彷彿脫力般的眼神,望著他重新在沙發上落坐,才開口:
「就算現在找到他,小越已經受傷了,再苛責她也無濟於事。辛維,以前他只有我,我盡全力彌補他所失去的時間和青春,但是他現在有了你,雖然我不願意承認… …但是你是比我更能拯救小越、給他真正幸福的人。」
他彷彿真的有些不甘心似地,咬了咬塗了紫色口紅的唇,
「辛維,你要好好地待他,我想他無法和你?愛做?,是以前被不斷性侵留下的恐懼,是身體的自然反應,我想他自己也很惶恐,恐怕也很內疚、很自責。你不要怪他,多給他一點時間,他會接受你的。」
罐子咬住了唇,咬得死緊,直到流出了鮮血也渾然無覺,
「虞?師老?,我是人渣,」
他發覺自己聲音嘶啞,聲音像在沙盤上磨擦般,絕望又幹澀:
「虞?師老?,我真的是個人渣。」
女王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居高臨下地望著他。良久蹲到他身前,看著他被淚水沾溼的頰,塗了指甲油的手,緩緩搭上他厚實的肩,沉重地按了按:「既然知道,就從現在開始,好好地珍惜他。」他忽然勾起一絲唇角,站起身來背對著罐子,
「就像他自己演的,他這jian貨,就只剩你這個人渣了。」
直到很多年後,Knob離他而去後,罐子仍然會想起這時的情景。
他忽然想起,女王那時候的表情,其實很溫柔,又很哀傷。彷彿交託了一件很珍貴、很易碎的事物到他手上,卻又猶豫不決,最後發覺自己不得不然的那種沉痛,直到現在,他的肩頭,都還留著女王當時留在他肩上的重量,像烙印一般提醒著他的荒唐。
「不過你們會不會太快了啊?才交往不到一年吧你們。」
「虞?師老?,你活在哪個時代啊?現在連還沒交往都有人上床了。
「是這樣嗎?是你太禽獸吧,辛維。」
「男人都是禽獸,總比禽獸不如好。」
他也還始終記得,他轉身離開時,女王叫住了他,和他說了一句話,至今猶言在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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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維,不要讓我後悔把小越交給你。」
而他沒有回頭,也沒有答話,只是慎重地點下了頭,許下了一生的承諾。
Knob參與的那場夏季製作,轟動了整個戲劇學院。
整齣戲結束時,觀眾全都起立鼓掌。特別是Knob穿著白色的國王戲服,害羞地出場謝幕時,整個劇場像是要燒起來一般,連山下都聽得見如雷的呼聲。夏季公演多在大階梯旁的露天劇場舉行,月光灑在淡色的佈景上,也灑在Knob蒼白的頰上。
罐子就坐在第一排看著,他看見Knob的臉上,還留著些微激動的淚痕,對著觀眾綻開了笑容。
所有人都為Knob瘋狂地歡呼著,還有女生流下了感動的淚光。沒有鼓掌的只有罐子,他只是痴痴地站在舞臺下,痴痴地看著,看著Knob從未斂起的笑容。
女王的話在腦海裡閃過,卻又霎時化作了一股暖流,鑽進罐子始終冰冷的心。
冷熱交雜的結果,心隱隱地痛著,卻又隱隱澎湃著。
他是何其三生有幸,在這個一路顛簸、荒唐的人生裡,遇到一個降落在他掌心,傷痕累累的精靈。他沒有向他許願,他卻給了他一切。
他還能冀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