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抱在懷裡,說不清的溫暖。
“爺爺壞!”子西撅著嘴賭氣說著。
在她八歲的世界裡是永遠不懂爺爺的溺愛是如何一回事,也永遠不懂爺爺每次一踏進這間祠堂時眉頭怎般的深鎖,她的世界就只有好玩與不好玩。至於嫁娶之事,她根本就當作沒聽見,反正也不知道那是幹什麼的。然而,聽者無意,說者卻較真了起來。爺爺抱著子西蹲坐在石階上,猛地嘆了一口氣,臉貼近子西柔嫩的臉頰,慢慢停下了輕拍子西背上的手,目有所意,“西兒啊,喜歡月亮嗎?”
原先摔疼的子西在爺爺的安撫下逐漸恢復正常的臉色,略微還顫動的劇烈起伏氣息也在爺爺的輕拍下漸漸不那麼難受了。她只睜著大眼望著爺爺:“我喜歡太陽。”
“那爺爺要你喜歡月亮,你會喜歡嗎?”
“那有什麼獎勵嗎?”子西圓睜大著眼,渴求著,要知道她現在最到的希望就是不要再碰那些煩死人不償命的樂器了。反正多喜歡個月亮也沒差。
爺爺略微沉思了一下,“獎勵你可能遇得到,也可能遇不到,但爺爺希望你遇不到。”
“啊?爺爺,我繞暈啦!”子西頭晃啊晃,沒得出個結論,爺爺今天好奇怪哦!不會今天逃了媽媽那邊的樂器,反而掉進了爺爺的背書吧?
“西兒,聽著!”爺爺擺正了子西的扭動著想掙脫開的的姿態,很認真地說著:“西兒,你要記住,你與月相生相剋。即便月之日你如何的佔盡下風,但你記住,你同時也獲得月在你之下的一絲契機。”
子西不掙扎了,心下鬆了一口氣,還好不是要叫他背書:“那我要月亮幹嘛!又不好玩!太陽還可以發光。然後我就不用怕黑了!”
爺爺無奈地笑著,修長的手指滑過自己的黑密的髮絲,“西兒,有時候月亮雖比不上太陽,總是依靠著太陽發光,但你要記住,太陽的光可以照亮你,也可以灼傷你。相反,月亮雖然是藉著別人的光,但是隱蔽在暗處,不若太陽的光明,這才是最恐怖的。”
“……喔。”子西還是不懂爺爺想說什麼。
“如果有一天,爺爺希望你能做像‘月亮’的人!”爺爺輕扯了扯著子西的耳朵,希望子西能記住,厲聲著:“這樣才能保命!”
“哪一天?”
“冥冥中的命數,指引你回去的那天。”
子西順著爺爺抬頭望天的姿勢,發現太陽在變暗,風一下子急促了起來,滾滾湧動著,就好象大波浪,一浪接著一浪,綿延無絕地蓋著,傾覆著,所有的哀怨全都匿跡,連同存在的痕跡也一把抹平。陰鬱的冗長,低壓的喘息,就好象她永遠參透不了的命數。子西驚愣地看著天一下子沉沉壓了下來,她剛剛想叫喚爺爺,不想,一滴滾著陰暗的珠一下就變大困住了自己,掙脫不開。她望向原本還抱著自己的爺爺想乞求幫助,卻在轉向爺爺那一霎那,臉一下子驚駭!
“啊——”
血!血!血!渾身都是血!血不斷噴湧著,沾上自己|乳白色的衣服,熟悉的肌膚觸感,如今如化膿般,稠稠地往下傾蓋著,子西幾乎是滾著離開那個血肉模糊的懷抱的。她尖聲大叫著。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
黑滾滾的珠球一下子不停地翻滾著,珠球內的子西上下左右顛倒著,可是每回無意瞥向那血肉模糊的時候,心一顫。那姿勢就好象爺爺在祭靈時,擺著的危正姿勢,雙腳齊跪在地,挺直身子,雙手齊擺在額前,莊正。
“爺爺——”子西幾乎聲嘶力竭,卻發現自己所處的珠球中一下子由剛才的風雲變幻轉而黑暗靜寂,隔著陰森森的黑暗,她彷彿又進入了那天的那個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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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
子西聽見熟悉的叫喚,只是她這次再也無力鼓起勇氣回頭,她害怕。
“詛咒……他……太狠了……我也……太輕敵了……記……殺了……紀括……月食……”
子西僵直著背,脖頸恍惚被固定了般,還是不肯回頭看一眼。淚卻愈加濃烈。
“答應爺爺……”
子西閉上眼,死死緊拽這拳頭,任由淚水肆虐,她不願意再面對血肉模糊的場面。
“……殺了……紀括……”
“……殺了……紀括……”
一遍又一遍,聲音縈繞著,如惡鬼的手不住延伸向自己脆弱的心,子西臨近奔潰地堵著自己的耳朵,撲倒在地,卻發現一股潮溼,嗅覺告訴她——血腥!
“啊——走開!”
渾渾噩噩的一聲利叫,現實徹底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