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剛逃離了一個夢境,又陷入了一個無止境的碎裂時空。她還記得小時候,別的小朋友總說她爺爺是壞人,說那一雙三角眼就是奸人的憑證。所以每回幼兒園放學,爺爺來接她回家時,總是沒有小朋友願同她一塊走出去。久而久之,連上課也沒人願意與子西坐在一起。曾經有一次子西哭著甩開爺爺的手,爺爺在後頭追著。那枯瘦的身子在大雨中是多麼渺小與可憐,一個腳滑,也便跌了下去。當那一聲倒地的沉悶聲響起,子西停止了自己的任性狂跑。茫然地回頭,一下便看到爺爺倒在馬路中央,過往人群緊緊圍著爺爺。爺爺只是虛虛地伸著手,他只是想握著子西的手,不能讓子西摔倒,他只記得他的寶貝孫女很怕疼。頭腦亂哄哄的,子西慌亂亂地哭著跑回到爺爺的身邊,看著倒在路面上的爺爺滿臉她看不懂的表情,不知道是雨水還是淚水不停的肆虐,聽著爺爺虛弱的聲音:就算爺爺做盡了天下的壞事,也永遠都不會害你……
迷惑的氣息恍惚著,嫋娜的香氣四散在神經緊繃的乾清宮,屏風外,一大群太醫依舊哀愁著跪倒在地。屏風內,宋括著急的神情與甲闤的悠閒之意相差甚遠。巍巍間子西微滯的臉茫然搖著,虛妄的聲音點點碎開。
“……爺爺……”
“……子西?”宋括細微的聲音響起,他看著子西的神情實在不對頭。子西的確是睜開了眼,但是她似乎根本就沒真正清醒過,一直虛浮著,卻不知道究竟被什麼惡夢所纏繞。夢裡夢外一直喊著“爺爺”,不停哭著,淚從緊閉的眼角徐徐蜿蜒了下來。他很是心疼,可是就調查所得,子西的爺爺早在子西出生前就已故了,那麼何來這麼強烈的悲傷之情。不知為何,宋括的心被“爺爺”這兩個字背後所替代的不明之人深深刺痛。
“愛卿,皇后究竟怎樣了?”宋括抱緊子西,不讓子西亂動,好讓甲闤能夠安心替子西診脈。
甲闤沉思了良久,三角眼眯得有些意味,縮回診脈的手,撫上自己光滑的下頜。忽地,三角眉眼往上一捎,拱手道:“臣賀喜皇上,恭喜娘娘!”
宋括一愣,皺著眉頭,不好發作:“喜從何來!難道卿家沒看到皇后這個樣子……”
“回皇上。”甲闤跪首道:“娘娘玉體所伏之毒已全然排盡,鳳容之貌更無任何危擾,何喜不道?”
宋括聽著甲闤文縐縐的回稟,雖然眉頭微一鬆,但一觸及子西恍惚的神態,不自覺又是一緊:“那為何皇后還是這般?”
甲闤嘆了一口氣,慢慢道:“娘娘此因實乃心結難解,無關玉體雜症。”
“心結?”
“是的。”
宋括微頓了下:“有什麼法子可以救皇后嗎?”
“有!”甲闤回答得很乾脆,“不過……”後頭竟欲言又止。
“到底是什麼!愛卿就別再賣弄關子了!”宋括本來就堆了一肚子的氣了,此時語氣再也剋制不住。
“微臣斗膽,想為娘娘施針。”
後宮不準嬪妃私見男臣,哪怕是自己的親人,也是得按聖詔來行事。而太醫則是微妙的一種狀態,他們可以受詔為嬪妃診治,但必須隔紗引線問診。像今日甲闤親面接觸子西已然是忌。所幸,這是宋括下令,也就無人敢多言什麼,何況物件是子西的親叔叔,要造謠也無關痛癢。但若說到“施針”這一項,或多或少存在著些男女忌諱,還是多少有些不合。於是甲闤只能斗膽一請,容不容就看宋括是否真的關心他的皇后了。想著,甲闤的三角眼不禁顯現得更加奸惡。
“除了施針呢?”宋括略微頓著:“愛卿不是說皇后是心結,心結施針就能好?”
甲闤笑了一笑:“皇上若不放心,可以在一旁觀看,若微臣言有所失,皇上大可取了微臣的腦袋。”
“準!朕準了!立即施針!”
宋括著急地將子西平放在御榻上,子西雙手卻緊緊攀著宋括的雙臂,神情渙散地左右搖著頭,不停地搖著,企圖搖開一些可怕的惡夢般!她緊緊地揪著宋括的龍袍,死死闔著眼,渾身又開始了顫抖,就好象墜入了無間地獄,一片血腥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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濃郁帶著血腥味的黑暗中,子西渾噩地感覺自己再一次跌進那個可怕的深淵。那一抹猩紅在黑暗中持續擴大,如流星般瞬間劃過自己的長髮,一閃中髮絲已然利落飄在半空。卻駭見,那短斷的髮絲一下子變長,往著自己的脖頸飛速圈著。子西伸手想扯開自己脖頸上不住纏繞的髮絲,不想,髮絲越纏越緊,快窒息了般難以喘透一絲氣。掙扎了好久,好久,子西憋得青紫的臉,再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