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完成的夢境
(一)
故事的最開始,是一個夢境。一個據說是預示著“開始”的夢境。
——她不知道該如何定義這個夢境,一直到最後,都覺得難以判斷。
那是一片一望無際,灰白色鱗次櫛比的大樓,陽光從天空中灑落,然後在大廈華麗而乾淨的玻璃上折射出七彩炫目的微光。她獨自一人在一棟大樓的頂層,有些猶豫著站了起來,低頭看去,一片死寂。
劇烈的狂風從地面上翻湧上來,她禁不住眯起了眼睛,側過頭想要用手擋住風——而就在這時,她看見了一個和自己長得幾乎一模一樣的少女。
一樣是墨綠色的長髮,深藍色的眼睛,甚至連臉頰上那朵金色的花朵都是一模一樣的……只不過,比起自己普普通通的白色長睡裙,少女則是穿著一身白色漂亮的披風,兩邊的袖口有和臉上相同的金色花紋,腳下白色的長靴撞擊著地面,發出清晰而均勻的腳步聲;由依眨了眨眼睛,下意識的將目光落在了少女頭頂上拿頂寬大而厚重的白色帽子上,金色的流蘇和她墨綠色的長髮一同在風中拼命舞動著——這讓由依一瞬間突然產生了一種微妙的感覺:她突然覺得,這頂帽子,對於這個瘦小而漂亮的少女,似乎是過於沉重了一點……
風似乎更加強烈了一點,由依張了張口,剛想要提醒對方離大樓的邊緣遠一些,對方卻突然抬起頭,張開了雙手——整個人從大樓的頂層直直倒了下去!
“——尤尼!!!”
幾乎是毫不猶豫地,由依下意識地喊出了這個名字,伸出手想要抓住對方的手;卻在觸碰到對方手指的一瞬間,少女整個人變成了一團金橙色的火焰!由依指尖一陣刺痛,動作一頓,卻已經失去了拉住對方的機會……
“尤尼——!!!”
彷彿是從心底喊出來一般,她趴在大樓的邊緣大聲呼喊著,明明已經察覺到了這樣做的無濟於事,由依還是忍不住伸出手;而那個少女在下落的過程緩緩轉過身,於金色的火焰中綻放出了一個溫柔的笑容,嘴唇微微動了動——只是不等由依看清楚她的話語,她就整個人消失在了一片強光中。
“鈴鈴鈴——!”
尖銳的鬧鐘鈴聲打斷了一切,躺在被窩裡的由依猛然睜開眼睛,惱怒地一巴掌拍在了鬧鐘的按鈕上,鬧鐘的鈴聲戛然而止。
“可惡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我昨天明明把鬧鐘關掉了!!!”
——連續一個星期讓她做這沒頭沒腦的夢是要鬧哪樣啊摔!
(二)
“小由依的鬧鐘的話,是弦一郎重新設定的吧?”
真田家不大的飯桌上,當真田慎太郎聽見了自家小妹嘟嘟囔囔的抱怨之時,幾乎是同一時刻就揚了揚手中的竹筷,笑眯眯地示意了一下坐在餐桌對面,正襟危坐的二弟——真田弦一郎。這讓真田由依一大早的怨氣都有了發洩的物件,墨綠色長髮的少女鼓著腮幫子氣呼呼地將眼神轉向了自家二哥,剛準備譴責對方兩句,卻又因為家裡“食不言寢不語”的規矩不得不閉了嘴。
“弦一郎也是為了由依你好,”坐在首位的真田弦右衛門——真田老爺子將一切盡收眼底,忍不住為弦一郎解圍道,“又沒有讓你像你哥哥們一樣起來晨跑訓練,這個時候也該起床了吧。”
“就是哦,小姑姑你明明起的比佐助都晚……”真田佐助——大哥真田慎太郎的兒子咬著筷子插嘴道,對於真田家重女輕男的起床制度,小侄子總是頗有微詞,“真好,不用晨練——”
“咳咳,佐助,食不言。”眼看著自家孫女將危險的目光移向了自己的寶貝重孫子,真田老爺子趕緊打斷了小傢伙不知天高地厚的言論——真田由依雖然是真田家年輕兩代裡唯一的女孩子,但是在劍道方面的天賦卻是絲毫不輸給兩個哥哥分毫,佐助在飯桌上得罪了這位姑姑大人,一會兒去了道場只怕少不了皮肉之苦。
由依挑了挑眉,對著侄子彎了彎唇角,露出了兩顆森然的小虎牙,再次埋下頭去喝豆漿。真田家的早飯和真田家的家風一樣,樸實而嚴謹;這讓因為噩夢原本就沒什麼食慾的由依比往常更快兩倍地解決了早飯,輕輕和家人行禮打了招呼,得到了長輩的許可之後,由依站了起來,朝著門外走去。恰巧小侄子佐助也吃完了飯,嘴角還沾著米粒的小傢伙看著由依的背影,疑惑地歪了歪頭。
“姑姑……那裡不是道場的方向吧?”
由依的動作頓了頓,回頭眯了眯眼睛,“飯後散步,順便拿下報紙而已。”
作為劍道世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