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違反軍紀而被槍斃……這是多麼不符合邏輯的悲傷想法,然而對於一個孤立無助、在貧民區裡掙扎求生的罪族小姐來說,她只能用這樣的方式來指責自己,來想念親人。
蘇珊大媽顫抖的手接過陳舊的日記本,忍不住將右手捂到了臉上,滿是老繭的手指在肥胖而滿是風霜之色的臉頰上用力地擦磨著,卻止不住嘩嘩的淚水從指間溢了出來。
很多年了,生活的痛苦與折磨無法讓這位被迫開朗樂觀甚至暴燥的女士流下一滴淚,但今天看到早已死去的兄長留下的遺物,無數今日子的委屈痛苦,就像是找到了一個發洩的渠道,大聲地哭了出來。
左手捧著日記本,右手捂著臉痛聲哭泣,在這一刻,蘇珊覺得彷彿看到有著最溫和笑容的哥哥再次站到了自己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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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羅震驚地看著失聲痛哭的母親,攙扶著她無力的肘彎,他很少看到母親如此悲傷的一面,不知道那今日記本究竟代表著什麼,下意識裡保護母親的衝動讓他試圖質問面前的懷草詩,然而想到對方無比尊貴的身份,終究是沒敢說出聲來。
乾淨小院裡失聲痛哭的胖婦人,讓四周帝**官的表情變得有些奇異,做為殿下的直屬部隊軍官,他們知道殿下拿著的這份日記本大約是屬於某位犧牲的同僚,卻並不知道日記本里記載的內容,一時間某種蒼涼悲傷的感覺在院中升起,有幾名軍官悄悄取下了自己的軍帽。
懷草詩看著在自己面前像孩童一般放聲大哭的婦人,眼睛漸漸眯了起來。
許樂拿到的日記本,並且帶回了帝國,這個胖乎乎看上去異常平庸的婦人卻恰好是亞瑟的親妹妹,並且不知因為什麼原因,甘願冒著極大的風險,將他收留藏在小院之中將近一年的時間。
那今日記本她曾經仔細翻閱過,從亞瑟軍安的記載中,她感受到了一些以前不曾用心去感受過的東西,現在愈發感覺,難道冥冥之中真有什麼是被註定的事物?這種機率極小的故事是怎樣發生的?還是說造物主認為這對生死相隔,被浩瀚宇宙相隔的兄妹,都擁有某種應該被珍惜的美德,所以借許樂的手展現一下小慈悲?
懷草詩沒有慈悲,在她看來,美德這種東西,只有當世界允許被擁有的時候,才應該被讚賞,如今燃遍宇宙的戰火,必須讓這種相對虛無的存在走開。
帝國部隊在聯邦西林曾經進行過很多次針對平民和技術人員的屠殺,事後閱讀軍情報告時,懷草詩認為這種舉動沒有任何意義,但她同樣極不認同像亞瑟軍官這樣違反上級命令的愚蠢行為。
“你叫保羅?”懷草詩沉默片刻,忽然望著正有些不知所措的年輕男孩兒說道:“根據你們學校的檔案,你最近正在參加軍事培訓?”
保羅緊張地看了還在哭泣的母親一眼,吞了。唾沫潤了潤嗓子,低聲回答道:“是。”
他不知道在帝國民眾心中像神祗一般的公主殿下為什麼會來到自己家,更震驚於殿下似手知道自己是誰,做過些什麼。
“你的軍事培訓到此為止。”懷草詩看了他一眼,轉身離開。
保羅對於正在貧民區內大肆凌虐的帝**隊沒有什麼好感,但心中卻充滿了抵抗聯邦侵略者的熱情,在他這樣的平民學生看來,加入帝**隊也是一種寶貴的權利,聽到殿下的這句話,他驚愕地熱血上湧,大聲抗議道:“為什麼?”
懷草詩將雙手負到身後,在腰上輕輕握住,根本沒有理會這個男孩兒的抗議,直接對身旁的下屬命令道:“記住他的編號,誰也不準讓他上前線。”
“把你掛到樹上的人究竟是誰?是不是他回來了?”
“我不知道,因為上次你就告訴我說他已經死了,所以我根本沒有任何心理準備……在茶碗裡下麻丅醉藥,這種下三濫但格外有用的手段,倒確實很像納斯里習慣做的。”
“按照聯邦那邊傳回來的情報,他應該已經死了,聯邦那個機器腦袋對他的恨意應該不會比我低,雖然他曾很多次荒謬地逃離線器腦袋的追殺,可我總以為奇蹟不可能一再重複。”
灌滿了清風的摘星殿頂層,下方隱隱傳來磁浮裝置的低沉嗡鳴,四周的過濾紫外線紗幔隨風起舞,帝國皇帝懷夫差緩緩轉過身來,望著站在屏風外側的美麗中年男人,眉頭厭惡地一皺,總覺得此人身上穿的那件輕薄白色長袍,就像是掛滿了身後的白色紗幔,至於那雙修長的像女人一樣的**長腿,更是數十年如一日地令他感到作嘔。
“站在帝國的立場上,我認為你根本就不應該對納斯里有任何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