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出聲。
我的婆母阮修容又說到:“雖說死的只是個妾侍,本來沒有什麼大不了的。可惜若傳出去,恐怕都以為大婦不能容人呢!自古女子不能善妒,善妒者違七出之條,將不能持家,亦不能服人。”
我心裡暗暗發狠,這多嘴之人,若讓我知道,定給她些顏色看看,害我平白無故受這斥責。婆母說得雖是振振有辭,豈不知全是漏洞?雖說德皇后善妒,不也做了皇后,而且能讓皇帝不敢再立皇后,這等氣魄,誰人能及?女子能做到如此地步,天下能有幾人?我到是佩服得很呢!若是我死後,蕭繹能給我留一席之位,我也知足了。
我嘴上卻應道:“母親教訓的是,昭佩謹記在心。”
“以後有空的時候,多抄幾遍經書,閒則多生是非。不要總仗著自己的身份壓人,要有容人之量。家和萬事興。以後要是再有什麼波瀾,恐怕誰都幫不了你,後果你自己想去吧……”
阮修容又喝了口茶,“趁這會沒人,本宮才有機會說幾句。本宮就這麼一個兒子,指望他出人頭地,給本宮掙些面子。你們可千萬別讓本宮失望了……”
我咬著唇,低聲應道:“是,母親,昭佩引以為戒,再也不會出差子了。”
“恩,有你親口這麼說,本宮就放心了。以後收收自己的性子,別作踐了自己的身份。”
“是……”我的臉上火辣辣得疼痛,卻強忍著心中不滿,說道,“母親,其實昭佩還給您帶了自家制成的荷葉茶。”
“恩,放著吧。剛蘭芝送來的武陵茶,本宮嘗著確實不錯。”
“是。”我強裝著笑顏,卻挽不回內心的失落。
第二十章 浮世本來多聚散(一)
我帶著一顆飄零的心,偷偷藏起那不為人知的傷痕,還要給別人呈現一個堅強的表面。
蕭繹的親生母親,我的婆母大人那犀利的語言,象一把無形的殺人之刀,重重地傷害了我靈魂的深處。即使是痛得無法忍受,也只能悄悄收起無助的淚痕,靜靜地承受著生命裡從來沒有的無奈,我欲辯無言。
一個王妃,受到這樣的斥責,在別人眼裡,已是十分的嚴重。雖然當時並沒有旁人,我和婆母之間一個臉色發暗,一個面目發紅,絕對鮮明的對比。緊張的氣氛中暗暗流淌著一種劍拔弩張的潛動,我雖默默地承受著這一切,並不等於自己承認自己的失敗。而是因為,我的恣意被道德和修養緊緊地束縛在那一觸即發的萌芽之中。
我自然知道,這意味著什麼。
這一切意味著我這個王妃在皇室的眼裡,是最卑微的,沒有份量的。
我只是閉了閉眼睛,卻沒有掉一滴眼淚。欲加之罪,何患無詞?縱然我知道自己是清白的,可是現在的我,即使跳到江裡也洗不清我的汙濁。這件事,恐怕是瞞不住的,很快就有人知道湘東王妃由於善妒不羈、致人於死地了……
我被質責了……這不正是有些人要看的笑話嗎?
我象幽魂一樣回到了府中,卻驚異於一個事實。這次居然所有的內眷都在迎接我的到來。
哈哈哈……我笑了。來吧,讓你們其中居心叵測的人來暫時看我的尷尬嗎?也不看看你們的對手是誰?是大梁獨一無二的湘東王妃、信武將軍的女兒、堂堂公主的後裔,怎麼?在這小小的王府之地,還有你們翻雲覆雨的時候嗎?
“王妃好……王妃好……”花雨又不分時宜地叫了起來,只是這叫聲中居然帶了一絲悽楚和渾濁,難道連這生靈也懂得主人的心情?
“好?”我冷冷一笑,我真得很好。
“怎麼?教了這麼多天,還是說不清楚,不如永遠閉上你的嘴……”我兇狠地瞪著花雨,所有的人看著我,面面相覷,不知所以。
“明珠,拿剪刀來……”
“這……王妃……”明珠的語氣裡微微有些顫抖。
“怎麼?聽不到本宮的話嗎?”我慍色道。
“奴婢……”
“奴婢來了……”耳邊聽到了冰兒的聲音,我精神一振。只見冰兒拿了一把剪刀,剪刀在她手中彷彿是一件殺生的武器,在陽光的對映下發出了閃閃的刺眼的光亮。
我從冰兒眼裡忽然讀出了一種恨意,心裡有些猶豫了。
就在我踟躇的時候,冰兒說道:“請王妃吩咐……這等小事用不著您親自動手,交給奴婢吧!”
我用手指著花雨,口中卻忽然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奴婢明白了……”冰兒是一臉的凝重,慢慢地朝花雨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