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願意出嫁?結論只有一個——她在落實十年前的報復計劃。
所以,他不給她機會。
她別以為阿譽的不負責任會讓公司元氣大傷,她別想讓他爸媽揹負著歉意,任她予取予求,不管她想耍什麼手段,他都不會讓她成功。
杜絹搖頭,輕聲說:“我對你沒有不滿。”
“說謊。”他的語調清冷。
她嘆氣,語氣真心誠意,“我不知道你為什麼生氣,如果我有哪裡惹到你,你可以直說,但請記住,並不是我要求你娶我的。”
如果他有怨,該去怨他的兄弟或父母親,她從沒想過要他接下這燙手山芋。
蔣昊凝睇她,她的表情無辜,態度無奈,好像從頭到尾她都只是被支配的角色。
鄙夷浮現,他問她,“你為什麼要嫁給蔣譽?”
多好笑的問題啊,她和蔣譽不就是一個水到渠成?這事,蔣家人人知情,哪需要費心解釋?
“想嫁給蔣譽的人很多,我不過是其中一個。”她冷淡的說。
“你用什麼手段讓他娶你?”
他在暗指她“先上車後補票”?
想太多,這年代上車下車、坐霸王車不補票的男人滿街跑,如果不是蔣譽樂意,她哪穿得了這身昂貴婚紗。
杜絹再次篤定,她和蔣昊之間不是普通的沒緣分。
“我想,這問題你該去問蔣譽而不是問我。至於婚禮過後,你不必太擔心,我們仍舊過各自的生活,互不干擾,等媒體的注意力不再,我們就去辦理離婚手續。”
她把話挑明說完,撇開臉,額頭靠上車窗。跟一個溝通不良的男人說話很累,而她,需要休息。
蔣昊在心底咀嚼她的話。
她說互不干擾、離婚?在這種情況下,她能從他身上得到什麼好處?她想要的只是大筆贍養費?
她的反應和他預估中相差太多。
蔣昊靠回皮椅,細看著她的側臉,落入沉思。
蔣昊頎長的背靠在飯店的長柱子上,手端著一杯威士忌,金黃色的液體在水晶杯裡輕晃。
草地上有一頂小小的花冠,是花童掉的,他走近、蹲下來、撿起花冠,同樣的花冠,杜絹頭上也有一頂。
大拇指輕撫過純白色花瓣,這花……他認得……有一個女孩,曾經告訴他,桃金娘悲傷的故事。
他想杜絹,經常性的想起,在無眠的深夜、在孤獨的時間裡。
他想那年的夏天、想隨著杜絹而來的淡淡甜蜜,他問過自己,如果當年,他心底沒有瑩青,兩人之間會不會發展出其他的可能性?
他甚至為自己沒道理的思念提問,是不是人都要經歷過“失去”,才曉得“存在”的可貴?
很多年後,他回去過那個小村子,才知道杜絹的母親去世,而杜絹早就離開家鄉。
這些年在國外,學業、工作,他忙著過另一種生活,這份生活讓他覺得驕傲、有成就感,但卻沒帶給他那種淡淡的、滲入骨子裡,偶爾想起時,舌間心底會蔓延開來的甜蜜。
他以為就這樣了。他不會再碰見她,他們是彼此生命裡的過客,有遺憾,但是可以忍受。
沒想到回臺灣,她搖身一變,變成阿譽的未婚妻。
他的心情輾轉反覆,他努力消化、接受,卻又隱隱地反對起她。
他抓不準自己的心思,搞不定該用什麼態度對待她,沒想到會在阿譽的逃婚下,被推入戰場,這一切來得太快,讓他措手不及。
接下來呢,他們要怎麼面對彼此?
不知道、沒有半分頭緒,他腦子裡的唯一清晰,是那些和杜絹在一起的片段記憶。
黃昏的山區,山嵐漸漸升起,白色的輕霧在身邊飄移,涼涼的、冰冰的空氣貼在面板上,暑氣全消。
“瑩青姐……”杜絹老遠就看見他們,她朝他們用力揮手。
瑩青和禹升、蔣昊一起轉頭,她笑著對小徑上的女生揮手。
杜絹加快腳步跑到他們跟前,把背在身後的手伸出來,小小的手掌拿著花冠,綴滿綠葉的冠上有幾朵白色小花,嫩嫩的白、清純的白,乾淨得討人喜歡。
瑩青接手,拿著花冠東瞧西瞧,“這是什麼花?我沒看過。”
“這是桃金娘,傳說桃金娘是愛神的樹,所以在歐洲,婚禮的花冠很多仍然是用桃金娘做的。”她說。
“婚禮的花冠……小朋友,我要跟瑩青求婚的時候,你可不可以幫我編一頂?”禹升認真的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