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今日…由不得我開這個口!’
寧婉一停,卻見眼前的李周巍抬眉了,從位上起來,踱步道:
“我聽聞…寧真人為宋帝獻龍筋。”
寧婉神色漸漸哀婉起來,答道:
“是有此事。”
李周巍驟然轉過頭,問道:
“是哪位龍裔?”
龍筋,可謂是天地下最少的奇珍異寶之一,莫說當今有人能採用,就算是拿在手裡也是叫人脊背發涼的危險之物…
每一位龍裔有數,少了誰都清清楚楚,寧婉的舉動不止是向宋帝表了忠心,更是當著全天下的面往龍屬面上狠狠的蓋了一巴掌!不說是曠古絕今,至少是今朝第一人了!
這不止是她一個人的事情,對陰司與龍屬之間的關係都有著極大的影響!
寧婉深深吐了口氣,答道:
“白龍祧,東方隘。”
李周巍低聲道:
“東西是怎麼來的。”
寧婉搖了搖頭,聲音略有些顫抖:
“是真人留下…我得了人指點,才知道盒中何物,才知道如何保命。”
這女子抬起眉,用那雙柔和且有力的目光注視著他,咬牙道:
“這東西就是大人要的,我不給…自有人來取!我又有什麼辦法…唯有斷了退路…才能得一線生機,寧氏從此不能入海,已與大宋共榮共隕!”
李周巍沉沉地盯著她,並不意外,唯一的詫異竟然是在元素身上,眼中的色彩不斷變化:
‘元素真人…只是元素真人麼,哪怕他有靈寶在身,終究不過是個一神通的修士,難道龍就沒有靈寶嗎?他如何屠龍!’
‘哪怕他能屠龍,何必招惹龍屬!何必將寧氏推到如此的境地之中,哪怕他能算到有今日,也不必這樣弄險!’
李周巍是不大相信的,低聲道:
“東方隘修行何道?”
寧婉閉目,答道:
“『真炁』!”
這讓李周巍靜靜直起身,轉回窗前,問出最後一個問題:
“龍筋如何處置。”
寧婉看了他一眼,道:
“天武有三法寶,一為【問武平清觶】、二為【奉真策玄鞭】、三為【權業武印】。”
“其中【問武平清觶】是位別,早已破碎不提,【權業武印】與【奉真策玄鞭】皆從其父【江陵王】手中繼承而來,本是凡物,而後登仙,隨帝往天外。”
她幽幽地道:
“【權業武印】…帝裔早早準備了,從越王平天下時就開始祭煉,至今已為靈器之極,至於【奉真策玄鞭】…”
她對上李周巍的目光,淡淡地道:
“帝登位則煉,須這一份龍筋。”
李周巍毫不避諱,靜靜地道:
“這是元素前輩算好的?”
寧婉的瞳孔有了些許放大,顯然有些失措,卻依舊低著頭盯著面前的茶杯,幽幽地道:
“也許是得了更高貴的人物指點。”
李周巍沉默片刻,透過窗沿望著遠方的天象,滾滾的雲氣和雷霆正在天邊匯聚,不斷翻滾上湧,從那座萬年不變的西屏山上衝刷而過,化為傾盆的暴雨沛然撒下。
這暴雨滂沱,隱約能看到幾道淡白色的光彩在其中穿梭,似乎是遁光,天邊的陰雲遮蓋而來,李周巍收了目光回身,寧婉仍低眉捧杯,一言不發。
不過呼吸間,已有一虎背熊腰、身著青銅甲衣的中年男子落在殿前,鏘然一聲跪了,呼吸粗重:
“稟王上…谷煙廟受兵馬圍困,已然告破!對方再進一步,已經逼近西屏山!”
李周巍背對著他,不曾回答,而是慢慢低頭,望見那神光湛湛、羽毛分明的【徵庭魏王氅】與青紫為底,黑金為紋的玄旗疊放在案上,光彩更加刺眼了。
寧婉站起身來,將放著王氅的玉盤端起,行禮道:
“魏王…請!”
李周巍將那王氅抓起,深深地凝視她一眼,並未開口,另一隻手已經將青紫為底,黑金為紋的玄旗持起,輕輕一抖。
“刷……”
這玄旗呼吸之間招搖起來,化為一青紫大纛,麒麟之紋光明,煌煌不可侵犯,純黑色的旗杆則被李周巍掣在手裡,鏗鏘一聲立在地面上。
他不曾細看,將王旗遞進李周達手中,披氅出殿,留下一句平淡有力的命令:
“兵發谷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