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寄蠻騎著馬來的黎涇鎮,躺在車駕裡頭回的烏塗城,李家族正院行刑的乃是胎息修士,縱使他身具修為也無用,照樣被打得皮開肉綻。
族正院幾個不苟言笑的族老交談一陣,給了個“輕忽職守,放縱望姓”的評價,這不只是將李寄蠻翻來覆去打了七十板,也將李寄蠻的臉面打得啪啪響。
田家人自然也趕到了族正院,田仲青上前連連道歉,李寄蠻面上笑呵呵地揭過了,田仲青卻背後發涼。
而另一頭的族正院和李淵平的中殿雖然不曾對他家有什麼指示,依舊讓他們冷汗淋漓。
身為風暴中心的田氏家主,田仲青聽得一口氣噎在喉嚨之中,晉升練氣的喜悅蕩然無存,連夜駕車返回東山越,怒得砸了滿院的瓷器,還得攔著伯父田有道不至於將田榮一巴掌打死。
“滾下去!孽畜!”
隨著田有道一聲暴喝,田榮灰溜溜地捂著腫得老高的臉頰下去了,田仲青這才鬆開老人的手,他內心真不想攔著田有道,一掌打死乾脆利落……
可老人一巴掌只打得田榮一個踉蹌,田仲青便曉得伯父還是心疼這個獨子,陪著他演完了這戲,沉聲道:
“伯父……這可怎麼辦!”
田有道也是李家的老人了,從胎息到練氣,在族中的輩分大得很,聞言長出口氣,悶聲道:
“李寄蠻心胸狹隘,本就對我家不滿,如今出了這檔事,更是結了大仇了……”
叔侄倆雙雙練氣,自家是李家最大的外姓勢力,一向小心謹慎,不曾想田仲青閉關,田有道外出,竟然被田榮跑了出去,釀出這樣的惡果。
田仲青嘆了口氣,低聲道:
“明明吩咐好了,怎麼會叫他跑了出去,如今李寄蠻有諸多山越貴族支援…若是今後有什麼變動……”
田有道往上首一坐,他已經七十多歲,見的東西也多,已經掐著鬍鬚暗暗計較,若有所思道:
“此事蹊蹺,待我去問一問家主,把話說開,如若族中要如何做,我等配合著就是了!”
田有道畢竟是李玄鋒的親舅舅,在家中輩分大,也有說這話的資格,田仲青見狀忍不住暗暗感慨:
“族中唯有伯父能說這話了……”
“仲青!”
田有道低聲一喚,田仲青連忙抬起頭來,叔侄對視一眼,田有道滿臉肅穆,沉聲道:
“說起這事…我家如今能有如此威勢,看似是我叔侄兩人先後突破練氣,田氏靈竅屢出,為中流砥柱,得了主家信任,制約山越,但是仲青…”
他看了看侄子,低聲道:
“你要曉得,我家之威勢權位,唯系我一人罷了!”
田仲青重重點頭,他如今也是成家立業多年的人了,子嗣頗多,成熟許多,悶聲道:
“任氏與竇氏繫於伯脈,如今有了曦明公子,眼巴巴地跟著了,柳氏已衰,徐氏一心作軍中純臣,東不沾西不靠,卻也沒有什麼要擔憂的。”
“而我田氏…”
田有道乃是李玄鋒親舅舅,田家一向以叔脈為首,偏偏李玄鋒去了南疆倚山城,還膝下無嗣,這下讓田家沒了依靠。
李玄鋒說是去倚山城駐守,可前去此城又有幾個是回得來的,眾人心中不說,只當他是再也回不來了,其餘望姓無甚感覺,田氏卻內心暗自打鼓。
“不錯。”
田有道搖了搖頭,答道:
“我只恐哪日我遭了不測,田氏便受人肢解,一如柳氏。”
田仲青躊躇了片刻,低聲道:
“伯父,您且看…大公子如何?”
李家曦明輩李曦峸最長,是為大公子,李曦治第三,李曦明與李曦峻分別為七和八,其餘一女三子皆為凡人,送下山不論。
李曦峸如今在山越治事,算是李家唯一一個下山治事的公子了,乃是仲脈李通崖一脈,田仲青與其多有接觸,有些瞭解,解釋道:
“大公子雅量非常,慷慨友愛,田氏若是以女妻妾之,我再傾心與其相交,倒向仲脈,興許能找棵大樹。”
“仲脈一度中衰,沒什麼母族幫襯,實在是上上之選!”
田有道抿了口茶,答道:
“你且去試一試,先打好關係,我看他雅量有餘,強硬不足,是個好攀附的,若是能得他信任,數代無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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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衛眾多的大殿之中,李淵平一身錦袍,盤膝而坐,身下的蒲團浮現出一道道白光,幫助他進行凝神,避免干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