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歸鸞。”
李淵蛟一襲黑袍,在撒滿月光的石板路上散著步,心中說不出來的滋味,眼看著就要成婚,卻連對方的面都不曾見過,心中期待與不安皆有之,抿嘴不言。
李淵蛟走了一陣,那小院便出現在面前,他輕輕摘下自己的玉冠,烏黑的髮絲隨風四散而開,在空中舞動著,李淵蛟的黑髮同母親木芽鹿如出一轍,充滿著柔順的光澤,他隨意披散著發,上前一步,輕輕敲響了眼前的木門。
“阿孃。”
噔噔的腳步聲頃刻而至,院落的木門嘎吱一聲開了,侍女將他迎進去,木芽鹿笑盈盈地站在院中,柔聲道:
“蛟兒。”
李淵蛟進了院子,輕輕坐下,接過侍女遞過來的茶碗,揮退左右,低聲道:
“母親…可曾為難你?”
母親自然指的是主母竇氏,李淵蛟雖然同李淵修感情深厚,卻也擔心竇氏失子生恨,來為難木芽鹿。
“不曾。”
木芽鹿搖了搖頭,眼中閃過一絲憐憫,低聲道:
“她曉得你過繼一事,雖然失了淵修,卻又有淵平要照料,對我還算好……她冰雪聰明,淵平今後說不準還要靠你,自然要對我好。”
“如此便好。”
李淵蛟微微點頭,繼續道:
“家中為我配了一女子,喚作蕭歸鸞…乃是世家仙族的嫡脈庶出女,身具靈竅,聽聞也是胎息四層修為。”
“什麼?世家仙族?”
這四個字在木芽鹿腦海中打了個轉,頓時叫她手腳發慌,半晌才喃喃道:
“這…這仙族女子,會不會性情跋扈…我這做孃的,卻要怎麼同她見面…”
“孩兒不知。”
李淵蛟見了她的模樣忍不住輕輕一笑,戲謔了幾句,卻不想木芽鹿冷靜了幾息,忽而正色,焦急地道:
“蛟兒…你當真不做這家主?!如今局勢已不復從前,還是要好好考慮…你本就是淵清輩中的第一人,淵平先天有缺,斷然不能比的上你,你又娶了仙族女子,這家主之位你若是不坐,又叫他人怎麼想。”
李淵蛟搖了搖頭,低聲道:
“孩兒無心於此,還是交給淵平吧。”
“至於他人怎麼想。”
李淵蛟哈哈一笑,將腰間劍往桌上一拍,低聲道:
“待我突破練氣,我便自尋一處修煉去,不常下山,便少煩惱。”
“至於淵平持家…”
李淵蛟笑著搖搖頭,示意木芽鹿靠近來聽,這才低聲道:
“阿孃可莫要忘了我那幾個庶出兄弟,如今都是各持一鎮的人物了,最怕我來持家,又怕家主落到其他脈去,淵平持家是叫他們最喜歡的,有他們幫襯,誰能翻起花來?”
木芽鹿點點頭,心中暗暗嘆息,憋了許多話不知從何處開口,她哪裡是擔憂李淵平難以持家,有李玄宣、李淵蛟在,李淵平哪怕是個只會說是的傻子都能坐穩這位置,她暗忖道:
“最大禍害反倒是我這孩子,如今是兄弟和睦了,自然沒有問題,可誰有能保證子孫代代孝悌呢……這樣一脈獨強,三脈闇弱,又有個強悍的母家,實在是危險。”
木芽鹿思來想去,實在不安,輕聲開口道:
“蛟兒……淵平自是沒有問題,可蕭歸鸞背景深厚,你又是淵清輩領頭之人,三脈闇弱,獨我一脈強橫,偏偏又得佔據家主之位,萬一子孫輩起了心思…”
“母親!”
李淵蛟猛然打斷了他,彷彿知曉她要說些什麼,笑道:
“我家沒有這樣的孬種。”
————
蕭初庭靜靜地站在高空中的朔風之中,望著青池宗的方向默然不語,紫府仙修的神通在空中碰撞著,散發出陣陣的彩光,他輕輕吐出一口氣,體內的神通蠢蠢欲動。
“三百多年了…”
他舉目遠眺,青池峰在遠處的雲端中若隱若現,一片蕭瑟的秋色,天空中時不時有法力流光遊轉而歸,下頭也有叫賣著行走的凡人,五郡世家,多少百姓與子弟,三百年的民脂民膏和血肉,年年輸往青池宗,成就他人之修為。
蕭初庭十二歲時站在仲父蕭銜憂的身邊,同樣站在如今這個位置,蕭銜憂為他仔細解釋青遲魔門是如何透過種種血腥手段趴在從百姓到散修到世家的身上飲血,笑道:
“聽聞山越有一仙基喚作『飲民血』,真真是恰如其分,若是這道神通成了金性,從那兩位手下逃脫,得見這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