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依兒住,爸爸會帶依兒到很好很好的學校裡去讀書,依兒很聰明,成績會很好很好的。
瀾依睜大著眼睛,聽著爸爸的描述,趴在爸爸頸窩裡,長長的睫毛撲扇撲扇的。
那是十三歲的自己,已經是個要去讀初中的小孩了。
那時瀾依抓著爸爸的衣袖,死活不肯去。瀾依說,新學校太大了,找不到自己讀書的教室。爸爸一陣苦笑,拍拍瀾依的頭說,依兒啊,依兒總要長大的呀,爸爸知道依兒是路痴,不過依兒要學著認路了。
蘇瀾依癟了癟嘴,不情願地轉過身。不再理爸爸了。
這時瀾依的媽媽走過來,抱著瀾依說,依兒啊,以後媽媽每天都來接你的,瀾依要好好在學校裡表現,這樣媽媽回家的時候就帶你去超市。
瀾依聽後眼睛一亮,抱著媽媽的臉一陣猛親……
記憶漸漸遠去了,瀾依忽然有些後悔,後悔在最後的時候沒有看一眼那兩個人,那兩個狠心把自己賣掉的人。
十八年啊,整整十八年的光陰,雖然瀾依記不起了自己最小的時候的那些事,可是自從懂事開始,瀾依的生命裡就唯有那兩個最親最近的人,是如何忍心在這樣的時候一把就把瀾依推開送人了。
瀾依想著想著,終於抑制不住,大聲哭了出來。哭得撕心裂肺,哭得歇斯底里,想要把這幾天來那些突兀的一切那些善變的一切都從自己的心裡哭出來。
她怎麼會是那麼沒有感情的人呢。她的冷然她的決絕,都是為了那兩個人可以少一點愧疚啊,她本想好好來到陌生的家裡,此生再也不要相見了,她想要告訴那兩個人自己沒有他們也可以過得很好,可是心疼起來卻由不得她。
接著是陌生的男子,來她的房間,沒說幾句話就要侵犯她,男人都是這樣齷齪的麼?腦子裡除了那種事情再也沒有別的了?
瀾依靜靜想著一切,大聲哭著,似乎是想把一輩子的淚都流光了。
突然,瀾依感覺到自己的身上開始散發出晶亮晶亮的光芒,光芒直直朝上射去,很刺眼,瀾依幾乎都無法睜眼。
怎麼回事?
瀾依感覺不到任何疼痛,相反的有些記憶的碎片開始在腦海裡迴旋。是一個穿著古裝的小女娃,青綠色的衣裙,很可愛的樣子,在一個大大的院子裡跑來跑去,叫著,爹,娘。
緊接著那個小女孩跌倒了,這時連忙跑過來一個也是穿著古裝的老婦人,說著,小姐,小姐,小心哪,老爺夫人就回來了。小女孩在老婦人的懷裡起身,擦了擦髒掉的衣裙,呼著手裡的擦破了皮的地方,說著,乖,乖乖,我不哭,我不痛。
倔強的神色讓瀾依一怔,那個女孩,那麼像自己。
突然,瀾依感到胸口一陣刺骨的涼意,隨之而來的是剜心腕骨的疼痛從心口蔓延開來,這是怎麼回事?瀾依痛得叫都叫不出來,只能一隻手捂著心口,緊咬著嘴唇,一絲絲血跡從唇際散開來。
血跡落到瀾依心口上,發出了紅色的光芒。
瀾依聽到一個孱弱嘶啞的聲音,“唯死解咒,終生不返。”
胸口的疼痛愈演愈烈,瀾依終於支撐不住暈了過去。
感覺是過了很久很久,瀾依昏昏沉沉醒來。
胸口的疼痛已經沒有那麼明顯了,只是呼吸的時候還有些輕微的痛覺。瀾依掙扎著起身,手依然捂著心口,不自覺地舔了舔嘴角,還有些腥甜的味道散開來。瀾依抬起手擦擦嘴角,看見一絲殷紅逗留在手背上。同時,手背上還留有嘴唇帶來的餘溫。
這是怎麼回事?難道沒死?
瀾依一時間疑惑了,摸了摸自己的頭,隨即拍拍自己的臉,又重重按了按心口。都是有溫度的。怎麼回事,難道真的死人活了?
壓制住心裡的疑惑,瀾依起身望向四周。
這是個古色古香的院子。
瀾依的面前是一個不大的湖,碧綠碧綠的湖水托起一葉葉碩大的荷葉,盈盈的波光粼粼盪漾在湖面上,澄澈的日光從雲間穿過照射下來,在水面上鎏上了一圈金色,隨著水波的漾動,點點金光明晃晃地灼著人的眼睛。
不遠處是一處迴廊,迴廊左側連著有飛簷翹腳的古時屋子,右邊是一處清雅的小院。整個地方都充滿了古韻,給人一種恍若置身古時的錯覺。
瀾依回過神來才發現自己所處的地方正是湖中心的高臺上,底下是個石臺,瀾依站著的地方旁邊佇立著幾個石凳,一張石質的躺椅在石凳邊橫亙著,躺椅前有一張小小的石桌隔開了躺椅和石凳的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