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張明顯沒有太多心思要想的臉,他的心裡感到一絲輕鬆。像這個笨女人這樣什麼都不知道地活著,想必還是很開心的吧。她還有閒空去替曾夫子操心。
段莫離的唇角輕輕上揚,她的活力真是無限到讓人驚訝。
這女人身上有種打不死的強韌精神,就像……段莫離頓了頓腳步,看到地上從泥洞裡鑽出來的蚯蚓,覺得葉新月也跟這種即使斬成幾段也一樣活蹦亂跳的蚯蚓很相似。
要是她知道自己把她比喻成蚯蚓,想必又要嘰裡呱啦說一堆話來反駁他吧?這個得理不饒人的女人哪……段莫離邊想邊搖了搖頭,臉上的笑容不由又深了幾許。
這麼厲害的女人,老天爺估計捨不得這麼容易讓她死吧,他的腦海裡忽然冒出這麼樣一個念頭。他沒有細細去分辨,到底是老天爺捨不得讓她死,亦或其實那不捨來自於他……
不知不覺,他加快了腳程。
自己家的門沒有拴上,段莫離輕輕地一推門,就走了進去。想來錦兒已經回來了,他本來還料想他去對面的院子找葉新月的。
聽見廚房裡有聲響,他走到了廚房,果然見到段錦在廚房裡忙活著。見他站在廚房門前,段錦也站在了原地,輕輕向他點了點頭。
段莫離面無表情的看了他一眼,冷冷地轉了身,心裡卻有些歡喜。錦兒與他現在的關係比原來緩和不少。雖然這樣的生活與他當初計劃的不一樣了,甚至有些背道而馳,可是他卻沒有當時讓錦兒搬過來住時那麼強烈反感的念頭了。
哎,有葉新月這麼大的變數在,如果還有什麼事情能完全按照既定的計劃往前發展,段莫離簡直要覺得不可思議了。
他心裡想著,轉身猝然不防自己背後出現的她。
“葉新月?!”段莫離驚訝之下聲音不禁有些高了。
“我耳朵又沒聾,你叫那麼高聲做什麼?”叫魂哪!葉新月白了他一眼,絲毫沒有自己現在是在他家,總的來說對方是個主人而自己只是個客人的自覺。
段莫離沉下臉:“你怎麼在這裡?”
葉新月的臉色也不好:“我為什麼不能在這裡。”她的語氣很強硬,段莫離簡直要懷疑自己是欠了租的佃戶,而她是來勢洶洶的地主婆。
段錦略略有些擔心地向這邊看了一眼。他自然知道姑姑心情不好的原因。其實,他的確是有意一直不讓姑姑見到他手臂上的傷的,一來便是不想姑姑擔心,二來也不願她和段莫離之間再起什麼紛爭——不過,目前看來,他們的談話估計不太可能很愉快。
知道自己此時不該多嘴的他雖然想要過去,拉住葉新月,讓她不要問段莫離自己小時候的事情,但是他舀水的手只是頓了頓,又繼續動了起來。其實,他也有些好奇,那段他忘記了的記憶裡,到底存在著什麼樣的事情。
段莫離看了一眼段錦,對葉新月說道:“去屋裡坐吧,我有事情跟你說。”為什麼她總是能在他們見面不到一會兒的功夫裡,就立刻讓氣氛變得劍拔弩張?
葉新月揚了揚眉:“我也正好有事情要跟你說。”
走進堂屋,段莫離指了指椅子:“坐吧。”
葉新月老實不客氣地坐下來——其實段莫離很懷疑葉新月知不知道什麼叫“客氣”。
“你要跟我說什麼事情?”他問道。
“錦兒手臂上的傷。”葉新月開門見山地問,“是怎麼來的?”
段莫離沒有想到她居然問的是這件事情,微微一怔,隨即便沉下臉來:“與你無關。”
“這傷是錦兒身上的,就與我有關。”葉新月的態度很強硬,“你必須要告訴我。”
段莫離語氣冷冷地說道:“便是讓你知道又怎麼樣,他手臂上的疤就會消失嗎?”
葉新月一聽,心裡也有幾分信了段錦的話,看來這傷疤的確不是段莫離造成的,他的語氣隱約有些懊惱,葉新月覺得那是一種歉疚。
“段莫離,你告訴我吧。”葉新月軟下來語氣,把椅子搬到段莫離身邊。
若是她一直語氣很強硬,段莫離終歸就是跟她吵一場。但是,她忽然換了這樣懇切的語氣和他說話,反而讓他有些不知該如何應答。
輕輕地嘆了一口氣,黑如墨玉的眸子裡有些無奈一閃而過,段莫離看向她,歪著頭眼神晶亮地看向他的她,彷彿是個半大的孩子:“過去的這些事情都過去了,沒有人能傷害到錦兒,你別擔心。”
“既然是過去的事情了,那為什麼不能告訴我呢?”葉新月睜大眼睛,她一想到有人曾經那麼狠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