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布裡埃爾讀完最後一句話,深深吐出一口氣,心裡舒暢了許多。他終於知道了真相,好像卸下了一個大包袱。他站起來看著屍體,那笑容竟然消失了。就在此時,他感到身後一陣窸窣聲,還有呼吸聲,那不是冷風,而是充滿溫暖的聲音。
他轉過身來,看到淚流滿面的艾薇琳。她也是想到這裡來尋找真相,沒想到加布裡埃爾已經到這了。就在他看這些文字的時候,她也在他身後全看到了。
“艾薇琳,”他驚喜地叫出聲來。
“哥哥!”她溫柔地呼喚著,緊緊抱住了加布裡埃爾。
西南臥室
〔美國〕瑪麗·弗里曼
“那位小學老師今天到,就是從阿克頓來的那位,叫露依莎·史塔克。”姐姐索菲亞對妹妹阿曼達說。
“是的。”阿曼達說。
“我準備把西南那間臥室租給她。”索菲亞說。
“啊?”阿曼達的眼神裡流露出恐懼,“我想她不會住進去。”
今天的天氣非常熱,索菲亞卻穿著一身職業套裝,阿曼達則穿著一件寬鬆舒適的輕薄上衣。索菲亞就是這樣,她性格強勢,為人刻薄。阿曼達處事則柔和得多。
“哈利爾特姨媽前不久才在那間房裡去世,她如果知道,應該不會同意住進去。”阿曼達說。
“說什麼蠢話!這棟房子哪間房間沒死過人?阿克里祖父有七個孩子,四個死在這房子裡,祖父祖母也死在這裡。曾祖母和曾祖父也死在這裡,還有祖父終生未嫁的妹妹——芳妮·阿克里。我毫不誇張地說,這棟房子裡的每個房間,甚至每張床都死過人。”
“是,那她還是住那裡吧。”阿曼達沒有再說。
“東北角那間房子,小不說,還不透氣,她一定會覺得難受。她還算有點錢,可能一個暑假都會租那間房子。如果讓她住得寬敞舒服,那她明年可能還會再光顧我們。”索菲亞說,“你去打掃一下那間房,把西面的窗戶開啟,透透氣,讓陽光照進來。我這就去準備蛋糕。”
阿曼達拿著清掃工具到了西南臥室,索菲亞則去了廚房。她走了幾步,回頭對妹妹說:“記得把床鋪換一下。”
“好。”阿曼達顯得有些慌張。
阿曼達不敢進入西南臥室,她自己也不知道在害怕什麼。她不是沒有進出過死過人的房間,她跟姐姐搬到這裡之前,就住在母親去世的房子裡,來到這裡後她也曾經住過一個已經去世的客人的房間。可這間房不一樣,她每次一進去,就心跳加速,手腳冰涼。這個房間十分寬敞,西、南各有兩扇窗戶,窗簾沉沉垂下來。房間被一層薄霧籠罩著,更讓阿曼達感到不舒服。
她走到西邊的窗戶前,開啟窗戶和窗簾,房間的擺設也明亮起來。這房間其實也沒有多大,而且十分陳舊。傢俱擺設都是老年人喜歡的樣子,老式桃花心木傢俱、孔雀式棉布單、舊式的長排衣櫃,還有一張不知道多古老的搖椅。那搖椅原先可是這間房主人的心頭之物。衣櫃半敞著,露出一件紫色的綢緞睡衣。阿曼達將睡衣取下來,姐姐怎麼會如此粗心,竟然沒把姨媽的睡衣收起來。她看了眼黑漆漆的衣櫃,飛快地把衣櫃門關上。衣服上有濃烈的薰衣草的味道,姨媽生前長期服用薰衣草,久而久之,就連她身上都有一股薰衣草的味道。
阿曼達趕快把睡衣扔到了搖椅上,她害怕這個味道,就好像姨媽在這裡一樣。一個人身上的味道是種暗示,即使人死了,味道也會留下來。阿曼達打掃房間,一直能聞到這種味道。她把傢俱、衣櫃和盥洗盆都擦了個遍,床鋪也都換成了新的。都清理完了,阿曼達想把睡衣拿到閣樓上,那裡存放著姨媽的所有遺物。可就在她轉身要拿的時候,睡衣卻不見了。
阿曼達是個不太相信自己的人,自己做過的事情也經常懷疑。她的第一反應是,自己根本沒從衣櫃裡拿出那件睡衣。她看了眼衣櫃,發現衣櫃門是開著的。她立刻衝過去翻找睡衣,可衣櫃裡什麼都沒有。
阿曼達又朝著搖椅看了看,睡衣的確不在那裡。她瘋了般四處尋找,找遍了房間的每一個角落和抽屜,就連衣櫥也找了好幾遍。沒有,都沒有。阿曼達站在那裡,心怦怦直跳,頭皮發麻,雙手冰涼。
“到底怎麼回事?”阿曼達不斷問自己。
她確信自己看到了哈利爾特姨媽的紫色睡衣,也確信自己將它從衣櫃裡取出來放到搖椅上,同樣也確信沒把睡衣拿出房間。她瞬間被一種難以言明的感覺糾纏著,在她的邏輯裡,東西不會憑空消失,除非被人拿走了。
或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