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K?”布雷克說著,撒開腿快步趕上去。他不想承認自己心裡害怕,尤其是對妹妹承認這點,可是他不能丟下她回去。最起碼他可以保護妲可,如果事情出了什麼差錯的話。
“行,你怎麼說就是。”妲可漫步前行。
布雷克違背自己明智的判斷,跟在後面。
離開市區,霧更濃了,天鵝凌波而行,像鬼影似的芭蕾舞者,朝他們一路划來,留下銀色的V字形水痕。時間太早,不見划船或慢跑的人,泥濘的小路上只有他倆踽踽獨行。他們漫步經過沼澤地,還有更多的船庫,每一所學院都將自家的長型賽艇和划艇停在船庫裡。
布雷克看到遠處河岸一排樹的後面,有隱隱約約的市區建築輪廓,距離越來越遠。尖塔和圓頂溶入朦朧的天光中。但是他相信,恩狄米翁·史普林的秘密就隱藏在這片動人的背景之後,他下定決心把它找出來,不論什麼代價。就算要翻開每一本書,追尋每一條線索,都要找到。
隱字書 牛津(3)
腳下的泥巴嘰嘰啾啾響,濺到他的牛仔褲上。妲可比較聰明,她穿的是靴子,不過她覺得冷。清晨的寒氣直透過她那件薄薄的雨衣,她在發抖。
布雷克體貼地把自己的外套遞給她,妲可接受了,感激地露出一個小小的笑容。她一聲不吭,眼睛繼續盯著前方,思緒在千里之外。
妲可是因為恩狄米翁·史普林挑上布雷克而嫉妒嗎?還是她也聽到昨晚媽媽說,聖誕節過後他們就不再是原來的一家人了,而想要上演一次失蹤記,以牙還牙?
布雷克不知道該怎麼想,但是他很感激有妲可作伴。這份感覺令他意外,雖然他沒有向她提起。
他倆默默舉步前進。
從他們的背後,傳來一連串鐘聲開始報時。四點、五點……六點鐘。各種叮叮噹噹的聲響,像一群鐵鳥環繞整座城市。布雷克拉起上衣的兜帽,把手插進口袋裡,聳起肩膀走路。
一大清早,這個世界在他看來如此不真實,就像一場夢。兩岸的樹都被霧鎖住,像殘餘的睡意,銀色的葉子垂進黝暗的水中。布雷克注意到,陽光掙扎著要穿過這層霧靄,可是光線太弱了。只有一輪暗淡的金圈穿透雲層。泥塊黏在布雷克的鞋底上,他就像長了蹄一樣。
他開始覺得走累時,就看到遠處的丘陵上有一座小小村落,臨著一條窄窄的水道。耳邊聽到大量的水湧過土堰,聽起來像瀑布。一塊牌子指出他們正進入漪夫雷水閘(Iffley Lock),騎腳踏車的人必須下車步行,狗要用鏈子鏈起來。
遊民的狗毫不理會那塊牌子,領著他們過了一道石橋,朝一條長長的柏油路而去,路的兩旁花木扶疏。兩個孩子環顧周遭。流入水閘的水又黑又深,夾雜著樹葉和垃圾。沿著河繼續走,有一條漆得光鮮亮麗的長舟逆流而上,在空氣中留下煤煙的蹤跡。
然後他們看到了那個人。
那個遊民坐在一排石階底下,石階直直通往水邊。幾隻鴨子吵成一團,爭相搶食被他拋到波上的麵包屑。他注意到兩個孩子,卻沒有起身。
“我們現在怎麼辦?”布雷克低聲道。
“去他那裡,我想。”
“我才不要下去那裡,”他回答,瞥一眼那人彎腰駝背的樣子,“可能會有危險。如果他有話對我們說,大可爬上來。”
他們不安地等待,那個人則繼續喂著鴨子。接著布雷克看到水閘對面出現另外一個人的身影,稍微安了心。那是守閘人,他肩上掛著一捆繩子,正在檢查系船裝置和其他裝置。他注意到他們,舉起手來打招呼。
“你們用不著擔心她,”他隔著水面喊,指的是那條狗,“她不用上鍊子。她很乖,真的。”
他正說著,那個遊民便站起來,身體很僵硬,登上石階朝兩個孩子走來。布雷克的內心裡感到一股微微的恐懼,將妲可推到身後保護。那個人穿著和那天一樣,同一件襤褸長袍,同一頂毛毛的睡帽。他長得高高瘦瘦的,拿著一根木棒子,有點像巫師。
男人和男孩沉默地交換眼神,久久。然後這陌生人領著他們朝水閘附近一叢樹後的空地走去,那是一個可以私下講話的地方。布雷克看了看,確定守閘人在看著他們,以防萬一需要幫助。
男人揮揮手。
妲可似乎也失去最初那股虛張聲勢的勇氣。或許她也像布雷克一樣,心中納悶他們為什麼不舒舒服服窩在床上酣睡。在外面這地方,他們有可能發生任何不測,神不知鬼不覺。他們小心跟著那個人穿越稀稀疏疏的樹,葉子幾乎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