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東西,我怎麼儘想這種事!吟兒截斷思路,在心裡罵自己。
“好了,你可以轉過臉了。”秀子穿好衣服,在木榻上坐下,用剪刀剪起腳趾甲:“別那麼正經兒了,你也是個女人,難道連自己光屁股什麼樣兒也沒見過?”
吟兒被她這一說反倒臉紅了,好像是她光著身子被對方瞅見了,她走到秀子面前,討好他說:“姑姑!我替你修腳趾甲。”
“好吧。”秀子猶豫片刻,將剪刀遞給吟兒。
吟兒蹲在地下,將秀子的腳捧在懷裡,小心翼翼地替對方剪起腳趾甲。她耐心地剪好腳趾甲,再用小挫子慢慢挫著趾甲上的毛邊。她修好秀子一隻腳,又將另一隻腳抱在懷裡。
“吟兒,”秀子抬起那隻修好趾甲的腳,不無滿意他說,“看看我這雙腳,長得好不好?”
“姑姑腳長得不肥不瘦不大不小,五個指頭一碼齊,按相書上說這可是個好腳型。”
“是嗎?你看過腳相書?”
“是,是父親留下的。”吟兒點點頭。
“相書上還說了些什麼?”
“相書上稱姑姑這種兩頭翹的腳叫船型腳。”
“船形腳?”秀子好奇地問,“有什麼說道?”
“我……我不敢亂說。”吟兒害怕秀姑姑一會兒風一會兒雨的,說翻臉就翻臉,猶豫著不敢說。
“沒關係,這幾沒別人,書上怎麼寫你就怎麼說。”
“書上說姑姑這種腳型的人就像船兒行水,一輩子順暢。將來不但有錢,而且能嫁個好夫君,更會兒孫滿堂……”吟兒看得出秀子今兒特別高興,心想何不再說幾句讓她高興高興。沒想她說了一大堆吉利話,秀子反倒不兒說話了,臉上的笑容突然收住。
“少跟我來這一套!你是不是怕我告發你衝撞御茶房的事,編著好話兒哄我!”秀子的臉說變就變了,她猛然抽回腳,吟兒頓時失去重心,一屁股坐在地下。
“姑姑!相書上確實是這麼說的。”吟兒不知自己哪兒說錯了,嚇得不知所措。
“還不住嘴!”秀子狠狠踹吟兒一腳,從椅子上站起,一邊扣著衣服斜襟上的布衣扣,一甩手走出洗澡房,將房門帶得山響。吟兒從地上爬起,滿臉委屈地瞅著那扇門,不知哪兒得罪了對方。
為了糾正自己的睡姿,晚上臨睡前,吟兒側身躺在炕上,讓平姑娘用一條寬布帶將自己綁上,一頭固定在大木箱的箱把上。另一頭系在炕桌腿上。平姑娘幫她繫上布帶,問是否太緊,吟兒讓她再捆緊一些。
“夠緊了,太緊了血脈不通,明兒起來渾身沒勁兒,怎麼當差?”平兒試了試綁帶說。
“不怕,再緊點。”吟兒擔心早上醒來睡相難看,秀姑姑抓住又得捱罵。平姑娘狠著心緊了一下帶子,然後替吟兒蓋上被單,隔著炕桌在炕上躺下。
“說也奇怪,秀姑姑原先脾氣挺不錯,最近不知為什麼總是怪怪的,特別跟你在一起,總也跟你過不去……你說,你到底哪兒得罪她了?”
吟兒想了半天,怎麼也想不出所以然來。她本想告訴平兒今兒侍候秀子姑姑洗澡的事,話到了嘴邊又咽回去,換了另一個話題。
“平姐!在宮中犯了規矩,被攆出宮外,會不會連累家裡人?”
“那要看什麼事兒,得罪了老佛爺,或是犯了宮中的大法,那就不好說了,前些年有個姓寇的太監不知犯了什麼事,不但殺了他,他家裡人跟著關進大牢,連保薦他迸宮的人也倒了黴!”平兒突然盯著吟兒,“你成天問這些,是不想用這種方法出去?我勸你死了這條心!”
“平姐姐!我哪敢存這種心思,你冤枉死我了。”吟兒被對方說中心裡的隱秘,心裡非常慌亂。
兩人又說了一會兒話,平兒吹滅了燈,對吟兒說:“睡吧,明兒一早還要起來做活。”吟兒還想跟平兒說話。平姑娘打斷她,說按宮中規矩,吹了燈就再也不許說話了。
在這間榻榻裡,平兒的話就是命令,吟兒只得閉上嘴不再說話。
燈一吹,四下黑得出奇,窗外下起了淅瀝的小雨。吟兒聽著清晰的雨聲,在黑暗中睜大眼睛。人躺在炕上,腦殼裡卻像脫韁的野馬思緒紛然。
她仍然想著剛才的話題。自從她進宮那天起,不止一次動過這個念頭,那就是犯上一些小事,然後被人從宮中攆出去,這樣她不但能與榮慶團圓,也能常和母親家人在一起。當真要那樣,她便用不著成天在宮中提心吊膽地苦熬日子,一等就是六七年。可問題並非這樣簡單,正如平兒所說,宮中事無大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