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我確實填了水利系。
“喂!偷生的螻蟻!”
腦海中的影像被打散。我轉過頭,竟然看見滄月在十步外。
“你怎麼也在這?”我往她走了幾步。
“你走路變正常了。”滄月笑了笑,“沒得到高原反應吧?”
“我已經忘了有高原反應這件事了。”我也笑了笑。
滄月說那天從機場載我到拉薩後,便到處走走,今天剛好來日喀則。
“我已經聽見西藏的聲音了。”她說,“生命果然值得熱愛。”
“是啊。”
“我得好好寫篇小說,宣揚螻蟻尚且偷生的觀念。”她又笑了。
“最好是這樣。”我說。
滄月揮揮手,道聲再見便走了。
我和韓寒在日喀則找了家賓館,吃過晚飯後便休息。
我躺在床上,想起這二十年來時常埋怨當初唸了冷門的水利,而不是熱門的電機、機械或資訊,以致常覺得鬱郁不得志。
但現在心中法喜充滿,這一世當個水利工程師是有特殊意義的。
剛閉上眼試著入睡,喇嘛們低沉的誦經聲彷佛又響起,
而金色的高原柳在腦海裡越來越大,最後整個畫面充滿金色。
7。 遇見自己
一覺醒來,神清氣爽,彷佛得到新生。
韓寒要繼續西行到定日,然後前進珠穆朗瑪峰;我則要回到拉薩。
我和韓寒道別,並感謝他這幾天的幫助。
“要好好拍電影啊!”韓寒的車子起動後,我朝車後大喊,“別光顧著和女孩子談戀愛啊!”
“師兄!”韓寒將頭探出窗外喊,“這樣也是一種執著啊!”
我到貢覺林路上搭車回拉薩。
下午四點左右回到拉薩,一下車我便直奔瑪吉阿米。
“哇!”石康帶著一壺青稞酒走近我,“幾天不見了!”
我和石康聊起這幾天的所見所聞。
“原來藍天刺白矛、枯柳披金衣是這意思。”石康似乎恍然大悟。
我說我的假期結束了,明天得回臺灣。
石康說他這代理老闆的身份今天也會結束,明天真正的老闆會回來。
“明天我送你到機場吧。”石康說,“然後我也想去珠穆朗瑪峰。”
離開瑪吉阿米,我打了通電話給雪漫。
雪漫說他們晚上會回拉薩,見面再說。
“我要回臺灣,不去珠穆朗瑪峰了。”一見到雪漫,我便說。
“你找到自己了?”雪漫問。
“算是吧。”我說,“而且我從此不再迷失,所以也不需要尋找。”
“恭喜你。”雪漫說,“那麼你不用再到珠穆朗瑪峰了。”
“可是我還不知道七喜是誰?”
“別執著了。”她說,“何況你知道自己是誰就夠了。”
“我可不可以再執著最後一次?”
“嗯?”
“讓七喜再幫我買回臺灣的機票吧。”
“這不叫執著!”雪漫大聲說,“這叫得寸進尺!”
“說說而已。”我笑了笑。
雪漫拿出一張藏紙要遞給我,我說等等,然後先戴上手套再接過。
字條上面寫著:
那一天
閉目在經殿的香霧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