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部分(2 / 4)

小說:南北史演義 作者:竹水冷

筆寫下一詩道:

深宮寂寞有誰憐,拚死寧將麗質捐。

我為佳人猶一慰,尚完貞體返重泉。

煬帝見侯女死狀,也不顧甚麼穢惡,便撫屍泣語,異常悲切。欲知他如何說法,下回自當表明。

…………………………

雁門之圍,為煬帝一大打擊,若為中知以上之君,當痛加猛省,樂不可極,欲不可窮,誠使脫圍返都,改過不吝,勵精圖治,天下事尚可為也。乃不從蘇威之言,仍至東都淫樂,項升作迷樓,何稠獻御女車及任意車,竭天下之財力,供一人之荒淫,雖欲不亡,詎可得乎?惟迷樓一事,未見正史,而韓湝撰《迷樓記》,當必有所本,至若侯夫人縊死,亦在《迷樓記》中敘及,本編所採,皆出自文獻所遺,非徒錄坊間小說者,所得藉口也。

第九十七回 御苑賞花巧演古劇 隋堤種柳快意南遊

卻說煬帝撫侯女遺骸,且泣且語道:“朕本愛才好色,不意宮幃裡面,有卿才貌,偏不相逢,朕雖未免負卿,但卿亦命薄,朕又緣慳,此去泉臺,幸勿怨朕。”說罷又哭,哭罷又說,絮絮叨叨,好似潘岳悼亡,感念不休。忽有侍衛入報道:“許廷輔拿到了。”煬帝乃出宮御殿,見了廷輔,恨不得將他一腳踢死,當下厲聲詰責,問他選召宮人,何故失卻侯女?就中定有隱情,速即供明。廷輔極口抵賴,煬帝即把他叱出,付與刑官嚴訊。及刑官承旨拷問,方知侯女不得入選,實是廷輔索賂不遂,把她埋沒。刑官當即復陳,煬帝怒不可遏,立將廷輔賜死,一面自制祭文,令內侍備好香果,至侯女柩前,親奠三樽,並朗誦祭文道:

嗚呼妃子!痛哉蒼天!天生妃子,貌麗色妍,奈何無祿,不享以年。十五入宮,二十歸泉。長門掩採,冷月寒煙。既不遇朕,誰為妃憐?嗚呼痛哉!一旦自捐,覽詩追悼,已無及焉。豈無雨露,痛不妃沾,雖妃之命,實朕之愆。悲撫殘生,猶似花鮮。不知色笑,何如嫣然?淚下幾行,心傷如煎。縱有美酒,食不下咽。非無絲竹,耳若充熲。妃不遇朕,長夜孤眠,朕不遇妃,遺恨九原。朕傷死後,妃苦生前。死生雖隔,情則不遷。千秋萬歲,願化雙鴛。念妃香潔,酬妃蘭荃。妃其有靈,來享茲筵。嗚呼哀哉,痛不可言!

讀罷,復淚下如絲,嗚咽不止。經內侍在旁勸解,方才收淚,命照夫人禮厚葬,又敕郡縣官厚恤侯夫人父母。侯氏雖生前不得受用,死後倒也備極榮華。侯女之死,還算值得。惟煬帝猶懷傷感,無從排遣,沒情沒趣的乘著原車,回到迷樓。眾美人都已得報,聯翩前來,替煬帝設法解悶,就是蕭皇后也登樓勸慰,煬帝終有幾分不快。凡家人到死過以後,往往令人追憶,把從前歹事撇去,專記起他的好處。況侯夫人入宮多年,並未與煬帝相會,此番見她如許清才,如許美色,怎得不悲悔交乘?體會入微。鍾情深處,容易成痴,幾視迷樓中許多佳麗,沒一個得及侯夫人,因此閒居索興,遊玩無心。芳草盡成無意綠,夕陽都作可憐紅,正是煬帝當日情景。

蕭後本逢場作戲,順風敲鑼,目睹煬帝如此悽切,便乘間進言道:“侯女既死,想她何益?況天下甚大,豈無第二個侯夫人?但教留意採選,包管有絕色到來。”煬帝聽了,不覺又觸起往事,又想到那江都風景,便對蕭後道:“朕前觀壁上廣陵圖,憶及江東春色,賢卿勸我一遊,果得飽嘗風味,那年再往遊覽,為了東征高麗,不得久留,今日欲選擇美女,除非是六朝金粉,或有遺留,若長在關洛,恐今生不能相遇了。”從煬帝口中,追敘觀圖一事,是為補筆。蕭後自覺失言,忙轉機道:“陛下何必多勞跋涉,只簡放官吏數人,令往江東物色,便易辦到。”煬帝道:“俗語說得好:‘眼見是真。’朕看內外官吏,多半是靠不住的,倘都是許廷輔一流人物,豈不是一誤再誤麼?”說著,即命左右往整龍舟,剋日南巡。蕭後知不可阻,只好聽他自由。煬帝又令妃嬪侍御等整頓行裝,滿望即日就道,偏經內使返報:“龍舟遭劫,統被楊玄感亂黨,焚燬無遺,現在只好另造了。”煬帝聞報,立即頒敕,命江都再造龍舟。江都通守王世充,素來是奉君為惡,一經奉旨,便即督工趕造,但終非咄嗟可辦,總須經過若干時日,方能有成。煬帝雖然性急,也只好勉強忍耐。

那四面八方的盜賊,又復競起。東海出了劇盜李子通,與章邱杜伏威相合,嗣復分作兩路,自據海陵。城父縣內的朱粲,本是一個縣佐,亡命為盜,自稱迦樓邏王,眾至十餘萬。淮北賊左才相,又復四出騷擾,殘忍好殺,可憐人民塗炭,家室仳離,煬帝但在迷樓中,終日沉湎,不聞世事。至大業十二年元旦,御殿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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