罇鑿,終不見效。乃又飭造布囊百餘萬件,滿貯土石,堆積城下,高與城齊,令戰士上登橫擊。又制八輪樓車,高出城牆,車上乘了弩手數百人,彎弓競射。城中防不勝防,危蹙萬狀,正要一鼓攻入,不料內訌迭起,警報頻來,遂令這位荒淫驕縱的隋煬帝,只好引軍折回。小子有詩嘆道:
無端勞動四方兵,功未成時禍已成。
試看黎陽生鉅變,亂階畢竟始東征。
欲知內亂詳情,請看官續閱下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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煬帝之徵高麗,聚天下兵頓於一城,彼不過誇耀兵威而已,安知兵法?夫曹操赤壁,苻堅淝水,皆以兵多致敗,豈有勞師萬里,水陸淹留,尚可痴望成功耶?庾質、段文振,相繼進諫,言皆可行,乃聽之藐藐,反戒諸軍輕進,坐誤因循,及遼東城相持不下,乃責諸軍疲玩,以致來護兒、宇文述等,躁進喪師。至於督兵再舉,不懲前轍,是即無內訌之猝起,恐亦不敗不止耳。王者耀德不觀兵,德無可言,徒欲以兵力屈人,試鑑諸隋煬而已然矣。
第九十五回 楊玄感兵敗死窮途 斛斯政拘回遭慘戮
卻說高麗事起,徵兵索糧,騷動天下,百姓不堪供億,鋌而走險,相聚為盜。鄒平民王薄,據長白山,此係山東之長白山。自稱知世郎。平原民劉霸道,據豆子珪,號為阿舅賊。蔻人高士達,聚眾清河,穉人張金稱,聚眾河曲,還有漳南人竇建德,也與同縣孫安祖,戕官起事,攻陷高雞泊,做起草頭大王來了。既而濟陰孟海公,齊郡孟讓,北海郭方預,平原郝孝德,河間格謙,渤海孫宣雅,接踵為亂。暴客饑民,相率趨集,多或至十餘萬人,少亦數萬,所在剽掠,村邑為墟。是時承平日久,人不習兵,地方官吏,與賊接戰,往往敗卻。惟齊郡丞張須荳,驍勇果決,連敗王薄、郭方預等,須荳部下有羅士信,年方十四,持槊當先,賊不敢進,每次交鋒,必與須荳並進,賊眾無不辟易,所以戰無不克。但群盜如毛,山東糜爛,單靠張須荳一軍,也只能保護一方,不能四面兼顧,坐是彼出此沒,無術蕩平。煬帝雖有所聞,尚說是麼麼小賊,不足為慮,所以再出東征。偏有一個勳臣後裔,也乘勢揭竿,起兵黎陽,遂令煬帝心中惶急,不得不擱起外事,還戢內憂。
看官道黎陽起事,究是何人?原來就是楚國公楊素子玄感。本回以玄感為主,故上文群盜,只用簡筆略過。玄感體貌雄偉,膂力強盛,善騎射,好賓客。蒲山郡公李密,世為北周將領,父寬為隋初柱國,密得襲父爵,官左親侍,與玄感為刎頸交。密有智術,嘗語玄感道:“臨陣決勝,密不如公;居內運籌,公不如密。”玄感深服密言,故往來莫逆。會玄感遷任禮部尚書,奉煬帝詔敕,至黎陽督運,因聞山東盜起,亂事已發,料知天下從此多事,且乃父死時,煬帝嘗謂素若不死,終當族滅,因此引以為憂。虎賁郎將王仲伯,汲郡贊治趙懷義,併為玄感腹心。玄感密與計議,欲令東征各軍,乏糧致變,特使糧船故意逗留,可以伺隙起兵。玄感弟武賁郎將玄縱,及鷹揚郎將萬碩,均從徵遼東,由玄感密書招還。又令人至京師召出李密,令與季弟玄挺,同抵黎陽。適將軍來護兒,調集舟師,從東萊入海,將趨平壤。玄感即欲發難,暗遣家奴繞道東方,偽充驛使入城,託言護兒愆期謀反,煽惑人心,遂徑入黎陽城,大索男夫。並移書旁郡,以討護兒為名,令各發兵,會集倉所。既欲發難,何妨宣告昏主過惡。乃徒誣及來護兒,欺誘軍吏,是與漢王諒起兵時同一謬誤。即用趙懷義為衛州刺史,東光縣尉元務本為黎州刺史,河內主簿唐嬝為懷州刺史。唐嬝不肯受令,暗地逃回。
御史遊元,與玄感共同督運,亦有違言。玄感與語道:“獨夫肆虐,陷身絕域,正是天使滅亡,我今大舉義師,往誅無道,君意以為何如?”元正色道:“尊公荷國寵榮,近古無比,公門皆拖青紆紫,正應竭誠盡節,上答鴻恩,奈何墳土未乾,即圖反噬?僕但知以死報君,不敢聞命。”玄感怒起,把他囚住,元始終不屈,竟為玄感所殺。乃就運夫中選集丁壯,得五千餘人,舟子三千餘人,刑牲誓眾,當面宣諭道:“主上無道,不念民生,天下騷擾,從徵遼東的兵民,死了無數,今與君等起兵,往救百姓,豈不甚善?”大眾踴躍聽命。玄感大喜,遂勒兵分部。可巧李密與玄挺偕來,玄感倒屣迎入,向密問計。密答說道:“天子遠在遼東,公能出其不意,長驅入薊,扼住咽喉,高麗聞有內變,必從後躡擊。不出旬日,徵東各軍,資糧皆盡,就使不降,亦必潰散,這乃是今日的上計。”玄感道:“中策若何?”密又道:“關中為都城所在,今若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