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他比起來,久木一直耕耘在文藝這塊地盤兒上,接觸作品和作者的機會較多。說不想升遷,那是假話,但他並不厭倦這充滿魅力的文藝世界。可以說,久木的手藝人稟性決定了他甘於一輩子做個普通的編輯。
“我得學學你的生活方式了。”
水口的話酸溜溜的,他這類人是不會甘於寂寞的。
“一般人到了分社後就老老實實在那兒待下去了,我可不行。”
儘管水口還未喪失豪情,但男人的情緒往往會受到職位升降的影響。
“你可不能洩氣啊,我們這撥人就指望你了。”
“看來我得找個女人鼓鼓勁兒了。”
水口雖然是開玩笑,久木卻是聽者有意。
說到底,戀愛在水口眼裡,僅僅是刺激工作慾望、增添生活情趣的新增劑;可對於久木來說,戀愛要沉重深刻得多。
一想到和凜子的愛情,久木內心湧起的不全是喜悅,更多的是苦惱和痛楚。
“你真行,去了調查室也沒變,還是那麼悠哉悠哉的,比過去顯得更精神了。”
不用說,水口根本不瞭解久木現在的苦衷。
“我第一次攤上這種事,只能和你說說。”
“別想得太多了。”
久木剛被解職時也苦惱過一陣,可總不能老想不開呀。能不能調整好心態,關係到以後的生活。
“以後還能找你聊聊嗎?”
“當然,只要你願意的話。”
訴說了心事後,水口顯得平靜些了。兩人又聊了聊社內的幾件人事變動,就分手了。
久木去附近的蕎麵館吃了午飯後,回到辦公室,這時衣川打來了電話。
“怎麼樣,最近你還好嗎?”
從上次招待會後,久木就一直沒和衣川見過面,差不多有一個月了。
“老樣子,你呢?”
“還是窮忙活。”
衣川說的“窮忙活”是指文化中心的經營。
“最近增加了講座次數,可是學員人數卻沒有增多,真不景氣。”他對久木訴了一通苦後,突然話題一轉,“你想不想去別的公司乾乾?”
久木一時摸不著頭腦,不知該怎麼回答。衣川解釋道:
“我以前工作的地方,正籌備要加強出版部門,還要拓寬文藝種類呢。”
衣川工作過的地方是個有名的報社,以發行報紙為主體,其他部門只是輔助性的。出版部門也是其中之一,以一般出版社的標準衡量,力量是比較薄弱的。
“今後報社要發展,單靠報紙是不行的。所以,在出版方面也準備投入力量,將來還計劃出文庫本呢。”
“可是,起步太晚了點吧。”
“所以找你幫忙來啦。”
久木大致聽明白了,衣川是問他願不願意到他以前待過的報社的出版局去工作。
同期的一個同事剛剛被降職到分社,自己卻可能被其他公司聘任,真是世事難料啊。久木問道:
“為什麼找我呢?”
“電話裡說方便嗎?”
衣川擔心往公司打電話談這事不合適,久木看看屋裡只有鈴木一人,被他聽到也無關緊要,就說:
“沒事……”
衣川放了心,詳細向他作了解釋:
“是這麼回事。現在的出版局長宮田,是比我早兩年入社的前輩。前幾天,見到他時,我跟他提到了你。他對我說,可以的話,務必問問你有沒有來的意思。”
日短(3)
“這可真難得。只是太突然了,我沒有思想準備。”
“不用馬上答覆,等一切就緒也得來年開春了,不著急。不過局長對你相當感興趣,還說有機會想和你見見面呢。”
“他一直搞出版工作嗎?”
“不是,原來在社會部,是個很有魄力的人,總是閒不住。”
久木現在正閒得無聊,所以十分感謝衣川這份好意,可又不便馬上答覆。
“多謝你的好意,讓我先考慮一下。”
“當然,沒問題。”衣川忽而壓低嗓音說,“近來她好嗎?”
他指的肯定是凜子。
“還好……”
最近他們幾乎天天通電話,卻很少見面。
自從在箱根住了兩晚之後,凜子就難得出門了。即使見面,一到九點她就急著回家。
凜子只是說“再忍耐一段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