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部分(3 / 4)

情。

“天下才有一石,曹子建獨佔八斗,我得一斗,天下共一斗。”謝靈運如是說。然而這個被謝公極口稱讚的男人,卻用他滿腹的才氣,畢生的思念,為一個不可能屬於他的女人寫下了流傳千古的名篇。

“山不厭高;水不厭深”——在曹操身上闕如的深情,在曹丕身上流失的純真,在曹植的身上得到了全部的迴歸。他不會是個雄才大略的君主,他太純善,爭奪嗣位的途中敗給他的兄長是理所當然的事,然而,他擁有的深情,是曹丕如何努力也無法獲取的。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但為君故,沉吟至今……他像他的父親一樣沉吟,卻永遠不會成為他哥哥那樣陰鷙的男人。有些人,他們的心田只能耕種一次,一次之後,寧願荒蕪。後來的人,只能眼睜睜看它荒蕪死去。

何必可惜?曇花一現的驚豔,只要出現一次已經可以。荒蕪的本身就是一種保留。因為靜默,你永遠不會了解它蘊藏了怎樣深沉如海的情感。

煙花不會讓人懂得,它化做的塵埃是怎樣的溫暖。它寧可留下一地冰冷的幻象,一地破碎。如果你哀傷,你可以為它悼念,卻無法改變它的堅持。

《洛神賦》是曹植最動人的作品。姑且不去考證,曹植和甄宓之間是不是愛過,父子三人爭情奪愛又有多大的可信度。只是如果,蓬萊文章,建安風骨,沒有了甄氏的美貌來映襯,該減卻多少風情?

曹植用《洛神賦》告訴我們——愛情是不會死的。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唐伯虎覺得累了。桃花樹下,他好不容易從長睡中醒來,斜斜地撩起袖子,打了一個不大不小的哈欠。

夢中的美人對他盈然相顧,剛想執手交談時,卻倏然消失,留在腦海中的只剩春光無限的一笑,想抓,怎麼也抓不牢。

落花滿襟袖,桃花當酒錢。

他站起來,愛惜地抖落身上的花瓣,施施然向林外走去。

“求之不得,寤寐思服。”他若有所思地念叨著。——春眠,初醒後,唐伯虎突然覺得自己被寂寞擊中了。夢中,那湖畔回眸的美人,如同一株青蓮。在他的心裡,小荷露了尖尖角。

眼下又是韶華極盛的一年。按說這時節應有不少花木爭春,可是為什麼每年獨領風騷的總是桃花、牡丹、杏花呢?這四時更替,花開花落,也如這凋敝的大明王朝,數來數去也就那麼幾個才氣肆意一點的人,還一個老似一個,就快和這荒荒歲月一樣滄桑了。

天道人道都是一樣,那麼刻板無趣。

他不知道為什麼總有人說自己是風流才子,還有人說他刻了一枚“江南第一才子”的印章,用來招搖過市。

還有人說,他原先有八房姬妾,最後入門的沈九娘是因為被排到老九,而稱呼起來的。

真的是很無聊。其實九娘,一直叫九娘;他,也一直是他。如果風流是世俗的風流,他當不起,秦樓楚館耗金甚多,以他的清寒之身,只得敬謝不敏了。

但若那風流是“關關雎鳩,在河之洲”似的歡娛潔淨,他倒真的愛煞。他生性不喜功名,為償老父所願才入科場一試,結果輕鬆考得解元。當人人以為他前程無限的時候,少不更事的他捲入一件科場舞弊案,後來雖然脫了難,卻越發絕了科舉入仕的念頭。連寧王招他做幕僚也不肯,一味地裝瘋賣傻。後來寧王謀反,他卻因見機得早,沒有被牽連,保全了身家性命。

他本就是軒朗豁達的人,經此一事,更是將世事名利看淡,卻也越發的放任不羈,索性在蘇州買了塊地隱居,閒時只把青山畫,賣得桃花當酒錢。

說起來,都是才氣惹的禍。也真是氣煞人,彷彿大明朝二百多年的活潑靈氣獨獨被唐寅一日佔得了,他是行風流,動風流,行動風流。無論詩畫都有天然一股好姿態,時常惹得一撥好事之人對他品頭論足。

自然,唐伯虎和桃花林外那些鎮日間忙忙碌碌,埋首八股身後死的人是不一樣的。他要做的學問,在這天地之間,不在那營營役役汙水橫流的官場。

於是,他只想在這桃花塢裡畫青山美人,做天地學問,終了此身。他的心意有詩為證:“若將花酒比車馬,彼何碌碌我何閒。”

華府的那個丫鬟叫秋香是麼?昨日,他特意去打聽的。想著,唐伯虎的心情像映在花瓣上的溫柔晨光,明亮起來,充滿著細碎的喜悅。腳步也變得輕捷。

昨日,就在昨日,他在湖畔賞春,看見華府的船。聽圍觀的眾人議論:“華老夫人誠心一片,為了闔府安康,從杭州趕來蘇州還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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