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換回百十來斤米,結果我只揹回家四十斤米。我路過一家小店時,掏出兩分錢給有慶買了兩顆硬糖,我想有慶辛辛苦苦了一年,也該給他甜甜嘴。
我扛著四十斤大米往回走,有慶在那地方走來走去,踢著一顆小石子。我把兩顆糖給他,他一顆放在口袋裡,剝開另一顆放進嘴裡。我們往前走去,有慶將糖紙疊得整整齊齊拿在手上,然後抬起腦袋問我:
“爹,你吃嗎?”
我搖搖頭說:“你自己吃。”
我把四十斤米扛回家,家珍一看米袋就知道有多少米,她嘆息一聲,什麼話也沒說。最難的是家珍,一家四張嘴每天吃什麼?愁得她晚上都睡不好覺。日子再苦也得往下熬,她每天提著籃子去挖野菜,身體本來就有病,又天天忍飢挨餓,那病真讓醫生說中了,越來越重,只能拄著根樹枝走路,走上二十來步就要滿頭大汗。別人家挖野菜都是蹲下去,她是跪到地上,站起來時身體直打晃,我見了心裡不好受*�運�擔*
“你就別出門了。”
她不答應,拄著樹枝往屋外走,我抓住她的胳膊一拉,她身體就往地上倒。家珍坐到地上嗚嗚地哭上了,她說:
“我還沒死,你就把我當死人了。”
我是一點辦法都沒有。女人啊,性子上來了什麼事都幹,什麼話都說。我不讓她幹活,她就覺得是在嫌棄她。
沒出三個月,那四十斤米全吃光了。要不是家珍算計著過日子,摻和著吃些南瓜葉,樹皮什麼的,這些米不夠我們吃半個月。那時候村裡誰家都沒有糧食了,野菜也挖光了,有些人家開始刨樹根吃了。村裡人越來越少,每天都有拿著個碗外出去要飯的人。隊長去了幾次縣裡,回來時都走不到村口,一屁股坐在地上直喘氣,在田裡找吃的幾個人走上去問他:
“隊長,縣裡什麼時候給糧食?”
隊長歪著腦袋說:“我走不動了。”
看著那些外出要飯的人,隊長對他們說:
“你們別走了,城裡人也沒吃的。”
明知道沒有野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