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顏到白骨僅是一步之遙,她象曇花,生命對她來說不過是一抹曇花蜜。左思成黯然地想:對別人或許是毒藥,對他來說這一抹蜜比毒藥濃烈。
香火裊繞,白色玫瑰閃爍晶瑩的光芒。周雪景的臉映襯在燭火與玫瑰之中,湮滅的時光彷彿一下子鮮活,雪薔顫抖著手指觸控她平板的面孔。姐姐,想摸到的不是照片中的你,我想看到有血有肉的你,一個真實,不是虛幻臆想中的你。周雪薔支掌不住跌跪在地上。姐姐,告訴我你遭遇了什麼,是什麼給你帶來厄運,難道,你忍心看著妹妹為你心碎,彷徨;忍心她回為了你一日不得昭雪,每一日癲狂過下去?我快發瘋了,不知道該向誰報復,連復仇的物件是誰都捉摸不定,他是誰?求你來託夢,不管真實還是虛幻請交給我一個答案。
左思成再也看不下去,他從地上拖起周雪薔,抱著她立起身:“看看,你好好看看她,想想看如果你是她你會怎樣,由得你怯弱嗎?你是給她丟臉。我瞭解她,一個多麼強悍的女人,柔軟是她的武器,微笑是她的刺,她願意走上那條路有一半的因素是為了你,為了你,她放棄學業,二十歲成了別人的情婦,供你上學,供你吃飯穿衣。你過得愜意是吧,而她呢?拋棄名譽身份,成為被人鄙棄的禁臠,最後,連個好下場都沒有,她死得多麼慘,你忘記了吧,要我重新描敘一遍給你聽嗎?”
“不,求你別………。”周雪薔拼命地搖頭,她象遭受風雨侵襲一株女蘿,隨著大樹坍塌,支離破碎。她捂住臉痛苦地嘶喊:別折磨我了………我是個人,我不是滅絕情恨的物呀!
她想扯開左的雙手,可是她做不到,任由他舉著自己的身體,高高地全部暴露著彷彿赤露到體無完膚,血肉已不足以抵消的仇和恨,她握著的鑰匙時刻提醒她——睜開眼睛,面對將要面對的一切。
照片後,暗壁一角,鎖洞召喚,隨鑰匙的投入輕輕彈開……。
姐姐你知道這一天是必然的一天,所以,你一早買下此處,作為歸宿,作為謎面的開端。你可知道,你這麼做讓我徹底走上一條不歸路。
門被開啟,左思成第一眼看到它,它縮作一團,透明的液體中,泛著死寂的幽暗,它是………,左思成忽然明白一件事:不要讓她看………可是………。
周雪薔眼睜睜看著,眼睛瞪得很大,寒毛根根豎立,她張嘴欲言,話語吞沒在咽喉,等她弄明白瓶中的它是誰,然而神志已經遠離了她,眩暈的波紋盪漾在她最後的一絲意識。
第三十八章 翠以羽殃身 上
我做了一個夢。
夢境雖然與甜美相距甚遠。可我依戀它,不情願醒來。
因為,我見到她,她安詳地懷抱小小的嬰兒,輕輕哼我小時候曾聽過的兒歌。
她穿白色的睡裙,長髮依然捲曲,密密匝匝變得很長,嬰兒安靜極了,我站在一旁看得仔細。
她低著頭,搖籃曲的最後一句,悠長地哼著。
過後,她低著頭說:‘知道為什麼嗎?因為它永遠是嬰兒,永遠是寶寶模樣。’她一邊說一邊慢慢抬起頭。
我明明知道,這張臉會有什麼結果,可是,我是那樣貪婪地希望看到,即使,我流出的淚變成血,我一樣投入地望著她的臉,一點一點………緩慢抬起是她那已不能算是面孔的面孔
——那是一張碎裂過的臉,因為重新拼湊,每一道痕跡是殷殷血跡。
我哭著問她:為什麼?你變成這樣?
破碎的臉回答:是我的罪,我來償還;別人的罪,一樣要還。
之後,我墜入夢中的黑暗。有人卻不放過我,不停地拉手,扯臉,大力搖晃,醒醒………醒來,不要睡下去。
我反抗,我不是睡著,只是身在一場夢境,一醒來什麼都變掉,我不願意。
左的聲音討厭極了,‘不許你逃避,連睡覺都睡得這麼痛苦的人逃避又有何用? 你醒一醒,至少還有我與你一起面對,你的仇人同樣是我的仇人,起來!’
我瘋了,如果醒來要面對你,那還不如這麼著;意識在教我怎麼做,我唯有遵從,如果不這樣後果會不堪設想。
雖然,掙扎在夢裡,現實卻在耳邊時刻提醒,你該回來………到一定的時候………回去吧!
我猛一睜眼睛,白色天花板跳躍進眼簾。江茂青,他嚴峻的面容上眼睛瞪著我。
“你醒了,怎麼最近與醫院結了緣,老是動不動暈過去,你是不能離開我眼皮底下,知道了嗎?如果不聽話後果自負。”
他是個可憐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