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以後,賽西施的容貌和嗓音大不如前,而水仙姑娘則成為一顆冉冉升起的明珠,光芒四射,取代了大姐的地位。白牡丹心內非常著急,但她卻這一仇恨記到了二姐水仙的身上。她覺得水仙沒有良心,不講義氣,竟敢搶奪大姐的飯碗。在一次賽西施病倒,水仙未能及時探望仍去演出後,白牡丹在她歸途上攔住了她,幾句話沒說便吵了起來,身體強壯的白牡丹一邊罵她沒良心一邊掄起巴掌抽了她兩個耳光,從此姐妹有了芥蒂。
也許是同行相通,水仙又走到衛二姐身邊:“你,你這是等人?”
沒等衛二姐回答,管家搶先解釋道:“她是個唱玩藝兒的,彈弦的突然病了,正等著再去請……”說到這兒,他自言自語地說了句,“現在要是有個彈弦的,可算是我的大救星了。”
突然宋富貴說了一句:“那弦,我能彈。”
二十九、又回秦府
一語驚四鄰,周圍幾個人連同秦治國、水仙都愣住了。
“什麼,你說什麼?”管家生怕自己的耳朵聽錯了,一連追問了好幾句。
“我說我能彈弦。”宋富貴一字一句,平平靜靜地說著,只是說完後用眼角瞟了下站在不遠處的那個小混混兒。
“那好,那好,阿彌陀佛,菩薩保佑。”管家以手加額,喜出望外。
這一來,那個小混混兒可急了,他一下子蹦到宋富貴面前,拉住他的胳膊就往外拽,氣急敗壞地喊道:“你放屁,你多咱會彈弦,別聽他的,他不會彈弦,他從來就不會彈弦啊!”
宋富貴的心思一直在惦記著那盆放了毒的包子餡,他後悔自己沒有在當時及時告訴徐大爺。他知道如果出現了什麼事情,徐大爺將有性命之憂。因此他才咬了咬牙,說出了那一番話。如今小混混窮兇極惡地否認他會彈弦,眾人也都用凝問的眼光望著他,他反倒沉住了氣,仍然用平靜的口吻問道:“我會不會彈弦,是你清楚,還是我自己清楚?”
這一句話把那個小混混問住了,他張了幾次嘴也沒說出一句完整的話來:“你,你……”
這時管家反倒猶豫了,他走到宋富貴面前,一字一句地說道:“我可告訴你,這可是秦老爺的府邸,這可是秦老太太的七十大壽,還有洋人在場,你要是矇事,鬧出事來,可別怪我不客氣!說,你到底會彈不會彈?”
宋富貴本來是腦子一熱,說出剛才那幾句話,如今被管家這一瞪眼,心中一涼,說不出半句話,滿是乞求的目光望著衛二姐。
衛二姐心中一動,她好像讀出這乞求的目光中必有文章,突然開口說道:“是的,他是給我彈過。”
此話無疑一聲驚雷,那個小混混感到有些不妙,大聲喊著:“不對,剛才她還說不認識他呢!她在說謊,他們都在說謊!”又抓起宋富貴的右手舉給大家看,“你們看看,你們看看,他這手上有繭嗎,他的手指像是彈過弦的嗎?”
宋富貴的手指細溜溜的,確實沒有長期彈弦所留下的繭子。
宋富貴開始哆嗦了,衛二姐也有些慌張。就在眾人愣神的片刻,那個混混又拉起宋富貴往門外走:“走,你快跟我出去!”
“等等,”突然水仙喊住了他們。
水仙走上前對管家說道:“這小夥子我見過,那天在河邊她練唱,就是他彈的弦。”
一句話解了圍,管家不再猶豫,吩咐下人陪同梁四去看病,拉起宋富貴向院內走去。
宋富貴又回到秦府,他一邊走著,一邊想著用什麼方法通知徐大爺,無奈身邊一直有管家、衛二姐等人,徐老五手下的小混混也寸步不離地盯著。宋富貴急出了一腦門子汗,他感到好像大禍就要臨頭了。
三十、琴瑟之合
新搭起來的戲臺上,衛二姐大大方方走上來,好半天,宋富貴才低頭縮脖提著樂器移步而上。坐在那裡,屁股一歪,險些摔倒,抱琴在懷,兩手哆嗦,雙目遊移,不知如何是好,他是被這麼大的場面嚇得有些發暈了。好在臺下亂哄哄的,秦老太太正跟周圍的女眷們說得熱鬧,誰也沒注意戲臺上的變化。
管家卻躲在幕布後面低聲而嚴厲地喝著:“喂,怎麼著,你到底會彈不會彈?……你可給我快一點啊!”
衛二姐見宋富貴這窩囊樣子也有些同情他,衝他嫣然一笑,然後輕聲囑咐道:“這位大哥,別慌,只要能彈出個調門兒就行……”
衛二姐這一笑一說真像吞了定心丸,宋富貴逐漸穩定了下來,沉了沉,輕撥五指,終於淌出了優美的絃音,衛二姐慢啟朱唇,緩緩地唱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