隱忍下去。以他的精明,葉易安臨時而成的謊言能瞞過李玉溪,卻絕瞞不過他。但也正因為如此,他不得不隱忍。
他真切的明白那些龜甲殘片的價值,在李玉溪身上花費了偌大的時間與心力,為的是什麼?
與這等大事比起來,別說只是一時殺機的隱忍,就是再大的代價他也會付出。葉易安終究是個死,不過就是多讓其多苟活一些時日好去尋覓那些龜甲殘片罷了。
虛可並不擔心葉易安在此事上會不盡力,與葉易安看出了他的心懷叵測一樣,他同樣也看出了葉易安對李玉溪的別有所圖,今天這枚突然出現的龜甲殘片不過是愈發證實了而已。
兩個各懷心思的人所圖卻是一模一樣,那就看誰能笑到最後吧。
可惜自己名列於玄都觀的禁足令名錄,禁令未撤銷之前不得出長安城百里範圍,天下雖大,他卻連京畿道都出不去。不能親自監控葉易安的行蹤進而尋到龜甲殘片真正的來源實是遺憾,而為全實力,道門內部的志同道合者又無法輕動。
想來想去,為謹慎計,虛可最終還是想到了駱天賜身上,駱家父子雖然為人奸猾,但辦事的能力還是有的,希望這次他們莫要讓自己失望,否則,終有一日會老賬新帳一起清算。
一念至此,虛可胸中湧起一股強烈的憤懣——他們這些一心欲要大振道門的清流為何如此艱難?還要等多久,要等到什麼時候才能再無束縛的放手施為?而那普天之下最大的功德——一個幾乎是與道門同時誕生,綿延數百年的人間天國之理想究竟什麼時候才能真正實現?
滿腔憤懣中,身前葉易安的畫像驀然自燃起來,很快化為一片灰燼。而虛可的身形就在嫋嫋青煙中虛化不見。
虛可走後,葉易安也沒留多久。下山途中腦海中不時浮現的都是李玉溪悵然若失的眼神。繼而,他的腦海中莫名的又浮現出許公達的身影。
想到許公達,頓時便有一股急迫感油然而生。
李玉溪與許公達做的其實是同一件事,兩人對材料的需求自然也就一致,而許公達開始的又早得多,這等情勢下,每一天的拖延或許就意味著那些龜甲獸骨的獲得將更難。
既然已經將龜甲殘片亮了出來,就等於邁出了第一步,走都走了,又怎能再猶豫遲疑?
回城的途中,葉易安始終在思慮此事,等踏進長安南門時心中已有決斷。他要儘快回襄州一趟,此前他曾吩咐過陳方卓,著其利用手中掌握的產業為掩護秘往相州搜尋龜甲獸骨,現在想必已經有了結果。若有必要的話,他甚至要親往相州一行。
思慮既定,入城之後葉易安並未急著回明經堂,轉而到了玄都觀去尋林子月,自己既然要離京且時間難定,不能不來告知一聲。
葉易安對林子月毫無隱瞞的說了自己的行程安排,林子月也沒有多問什麼,只是著他路上小心,並一再叮囑他儘快回來。
其間,林子月眉眼之間有著掩飾極好的憂色,但正因為她掩飾的太好,所以心中有事的葉易安也未查知。
事情說完後葉易安便未再多留,離開玄都觀後又到了初來長安的那處小宅去尋虛相,卻沒能見到人。
問過那對充做下人的老夫婦知道虛相近兩日當會來此後,葉易安當即伏案留下了一封書信。內容是讓虛相代他嚮明經堂請假。
明經堂的學經是以三月為期,考試也設在三個月後。有過往十天的經歷打底,葉易安自忖透過考試當無問題,若為此耽誤了龜甲獸骨的收集殊為不智。
片刻未停的將一切辦妥之後,葉易安甚至連明經堂都未再回,折身徑直出了長安城,而後驅動甲馬術召喚出金雕高飛入雲直奔襄州。
待其到達襄州時已是將夜時分,他也並未入城而是直接到了蘭山精舍。當日天機谷被踏破之日已經付之一炬,陳方卓借他之力反攻回來後就常駐在了此間。
與陳方卓見面之後,葉易安也並無太多的寒暄,直接問起了前往相州收集龜甲獸骨之事。
聞問,陳方卓以手撫額,“哎呀,這些日子真是忙亂的糊塗了,竟忘了詢問此事,人是早派過去了,校尉且稍坐,我去問問便回”
半盞茶功夫後,陳方卓再回來時臉色已凝重了許多。目睹此狀,葉易安心頭一沉,“怎麼了?”
“當日校尉交辦此事後,我即刻便派了人前往相州,為首之人還是我天機谷中的老人,定然可靠的。算算時間他們早該回來了,即便尋訪不順也該有個訊息傳回,但時至今日,不僅人沒回來,訊息也無一星半點。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