咒陣陣圖中灌滿的鮮血在急劇流失,四周魔門徒眾高舉屠刀殺人如剪草,極力補充著陣圖的消耗。
魔門準備的祭品足夠多,玄都上觀的神通道人們卻沒有無窮無盡的丹力,終於天衍大陣再也抵擋不住隕石火雨猛烈急速的衝擊,第一塊天外隕石衝破大陣化成的黑色天幕,轟然一聲悶響中,玄都上觀內三清殿側琉璃飛簷的藥師殿瞬間蕩然無存,捲起連天煙塵。
至此天衍大陣已經岌岌可危,隨時都有可能全面崩潰。陣內,神通道人們一片大亂,居高遠望可以清晰看到一眾高階道人正在急速組織人向幾處地方退去。
就在他們如潮水般向那幾處大殿急退之時,又一塊隕石穿透天衍大陣,幾乎是眨眼之間,十多個神通道人直接化為齏粉。裂開的隕石碎片帶著熊熊烈火四下飛濺,周圍的殿宇隨之被點燃。
在這等規模的咒陣威能下,個人頓時化身為汪洋中的一片樹葉,不知道將在那一刻就會被這人力無法匹敵的威能吞沒,即便曾經在修行界不可一世的玄都觀神通道人也不例外。
雖然咒陣的威能只限制在玄都觀上空,並沒有波及到自己,但親眼目睹這樣毀天滅地的力量,葉易安只覺口中發苦,就連呼吸都不通暢。
神通道人們倉惶退進那幾處殿宇中,外面已經看不到。沒有了他們的助力,天衍大陣更顯單薄,但它總算不負盛名,雖然已經呈現支離破碎之象,仍然沒有徹底崩潰,從而給道人們的撤退爭取了最寶貴的時間。
能保持整個大陣不破已是天衍大陣所能做到的極限,漏進來的隕石卻越來越多,幾乎每一塊隕石落下就有一處殿宇被夷為廢墟,並波及周邊建築騰起熊熊烈焰。
建築都是木石結構,火越燒越大,短短時間裡,自大唐定鼎以來雄壓修行界百年的玄都上觀已化為一片火海。太大的火勢以及隨之而生的濃煙遮天蔽日,也遮擋了葉易安窺看的視線。
又是一片隕石砸下,也不知是那塊隕石生生砸開地面損毀了天衍大陣的陣基,混亂的天際一陣水波般的盪漾過後,已經是篩子般的天衍大陣徹底崩潰,沒有了明暗交替,天際只剩昏暗的土黃及翻滾沸騰的血色。
隕石火雨依舊不停,天衍大陣的徹底崩潰後它們愈發凌厲迫人,當它終於肆虐完畢,煙塵火海中,曾經恢弘無比的玄都上觀竟然再也看不到任何一件高過三尺的物體。
玄都上觀的繁華與威嚴就此徹底消失在魔門的咒陣之下。
煙塵慢慢散盡,魔門三方叢集中陡然同時爆發出一片山崩海嘯的歡呼。歡呼中有狂喜的興奮,更有百年壓抑一朝盡吐的癲狂。
不等歡呼聲停歇,無數魔門徒眾已按捺不住的馭器衝進玄都上觀化成的火海,翻撿拖拽出一具具破碎並燒焦的神通道人屍身當庭示眾。
十幾年前身陷黑獄時葉易安曾不止一次幻想過要踏平玄都觀,甚至還不厭其詳的想象過玄都觀被毀的慘狀,但十幾年後當這一幕就在眼前真實上演,遠遠看著那越積越高的碎屍堆,他卻並沒有想象中那般的驚喜。
此刻他的心情……非常複雜!但人已經開始動了。
剛剛歷險為什麼還要執意返回長安?來了之後為什麼不去宮城而是到這裡?站在這裡僅僅只是為了看個熱鬧?
不,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等待這一刻,等待這個他可以進入玄都上觀的時刻。
只因為總領天下道門的玄會就在這裡,而他的手上唯一掌握著通往雲翳洲的去路。那裡……就關押著他的師父。
他知道正面面對玄會會很難,但即便什麼都做不到,他至少可以仔細的看看玄會,他保證一定會將那張臉深深的刻在心裡,一天不死,一天不忘。
言如意探手抓住了身體已經開始虛化的葉易安,“你想幹什麼?現在下去就是找死”
“放開我”,葉易安的聲音異常決絕。
“玄都上觀的道人們早從傳送法陣走了”,言如意似是能看清楚他心中的想法,另一隻手指著下面的屍堆,“這裡最多不過三百人,你剛才看到的神通道士又有多少人!此地已成火海,你認為其他的那些神通道人能躲到哪裡?別忘了這裡是道門經營百年的玄都上觀,還會缺了幾個傳送法陣?”
她抓著葉易安的那隻手不僅沒放開反而更加的用力了,以至於葉易安竟然無法掙脫。
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去,滿眼都是有些狂躁的魔門徒眾,一片火海的玄都上觀內果然不見一個活的神通道人。
儘管萬般不想承認,但事實就在眼前,言如意說的是對的。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