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外面隱隱可以聽見叛軍大隊人馬圍攏來的聲音,葉易安掏出一疊飛票扔給面如土色的掌櫃與店小二等人,“還不快走!”
說完一撩衫角,拖著裂天斬鬼刀出了望江樓。
樓外城內的叛軍人馬正在向此地匯聚,葉易安瞥了瞥城門所在方向,二話不說掄著刀大步而前,沒用術法,也沒用靈犀指或是無影腳,就那麼一刀一刀劈柴般的砍過去,叛軍之中無論軍官還是普通士卒只要擋在他前面的都被斬成了碎肉。
葉易安最初踹翻桌子拔刀而起大殺四方的時候虛月愣了一下,待見到最先被斬殺的都是出語輕薄她的叛軍軍官後心里居然有絲絲的甜意湧現,她也沒阻止男人血濺四方的砍殺,只是靜靜跟在他的(無)(錯)小說 m。QULEDU。Com身後,隨著他那巨刀開闢出的血路向城外走去。
縱然身周斷肢遍地,血光四濺,行走其間的虛月卻如冰山雪蓮,不染片塵。她很少有像這樣跟在一個男人身後的經歷,自然而然使其又想起了在那個無名沙洲上養傷的經歷。
身負重傷,自忖必死,醒來時卻在一處無名山洞,身下是厚厚的蓑衣草,身前清水、丹藥各一,此後的很多天裡她就靜靜的呆在洞中養傷,每次從定中醒來,眼前這個男子都已為他準備好一切,為她遮蔽著所有的風雨。
自師父身陷錦繡盟以來……不,更準確的說是從安胡兒起兵造反,魔門大舉南下以來,精神始終高度緊繃的她從沒有如此放鬆過,當然也從沒有如此軟弱過。而在她自己的記憶中,那是她平生第一次如此依靠著一個男子。
越是堅固的石頭當其出現裂縫時就會越明顯,無名小洲中養傷的那段經歷就是一粒被埋下的種子,緊隨其後出現的幻夢則是灑下了最肥沃的養料,至今仍在滋潤著種子的生長。
在那個夢中她分明是她,卻又已不再是她。在那個夢裡她不再是孤兒,她有父母,有在最艱難時刻可一心依靠的情郎;但也就是在那個夢裡,視她如珍寶般相親相愛的父母卻突然變臉,父親……親手殺掉了母親,從母親體內流出的鮮血映紅了整個天地,她的世界也就此徹底崩潰毀滅。
夢裡夢外除了江心鏡中自己那張一模一樣的臉,唯一在兩個世界裡同時出現的就只有眼前的這個男子。
夢裡夢外他對自己都是如此,雖然並沒有長相廝守,無聲的關愛卻深遠綿長。
虛月以前從沒有做過那樣的夢,但在身負重傷心神大損的情況下做過那個夢後,縱然傷勢已經痊癒,心神裂開的那道縫隙卻再也關不住了。兩人分開的這段時間,同樣的夢總是會反覆出現,使她一次次經歷根本無法忍受的巨疼與天崩地陷。
在那個血色的世界裡,唯一能將她拯救出來正是眼前這個男子,發自於他的無聲關愛是天塌地陷絕望中僅有的溫暖與光明。
離開養傷的無名沙洲後的這段時間兩人雖然沒有在一起,但對虛月來說葉易安其實從沒有離開過,他是一座橋,一線光明,連線虛月夢裡夢外兩個世界,兩段人生的橋樑,更是世間唯一能將她從那個瘋狂的血色世界中拯救出的光明。
襄州城內喊殺震天,放眼望去周遭都是密匝匝面孔猙獰的敵人,血腥氣也越發濃郁,但虛月行走其間卻如閒庭信步,跟夢裡的世界比起來,眼前又算得了什麼?
既然貫穿著她夢裡夢外的男子能帶她走出已經天塌地陷的血色世界,那麼眼下又有什麼可擔心的。
安胡兒叛軍看到了最詭異暴力的一幕,一個書生打扮的俊挺青年操著比人還大的巨刀在前面殺人如麻,身後卻跟著一個杏黃道衣的傾城絕色,男子殺人時怒喝如雷,女子卻在血肉橫飛中寧靜如蓮,這古怪到刺人眼睛的搭配一步步向前挺進,雖千百人夷然無懼,雖千百人卻無法阻其分毫。
魔門修士終於出現,葉易安拎著刀足踏虛空衝了上去,下方叛軍官兵傳出一片海嘯般的駭呼聲。
此時魔門主力都在長安,對付眼前這些魔崽子葉易安毫無壓力,比之剛才反倒更殺的酣暢淋漓,場面也更加絢爛血腥。
在這個瞬間,通體赤紅的裂天斬鬼刀遮蔽了整個襄州的上空,成為叛軍官兵一生無法忘懷的噩夢。
將最後一個魔門修士當空斬成兩段後,葉易安與虛月也已在不知不覺間越過襄州堅厚的城牆。
從虛空落地站定,葉易安稍一回頭,擁堵在城門處觀望的安胡兒叛軍官兵頓時風吹麥浪般向後倒去,也不知有幾人被擠到在地,踐踏成泥。
隨後就聽“嘭”的一聲悶響,厚實的城門被緊緊關閉,兇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