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之下,藍夫人臉色越來越猙獰,額頭開始凝聚起大片的汗水,到最後,身子緊縮成一團,劇烈地顫抖起來。
此時此刻,誰勝誰負,誰高誰低,真個一目瞭然。
越是如此,也越是讓人心驚,藍夫人用毒之能,天下聞名,怎麼就這樣輸給了這麼一個忽然冒出來的有錢少爺。
容若望著藍夫人,臉露同情之色,悠悠道:“藍夫人,這可不是挨一刀受一槍,忍一忍,痛就過去了。你就是再忍,充其量忍過了今天,還有明天,你能忍到幾時?”
藍夫人死死瞪著容若,眼睛裡滿是陰陰毒火,牙齒咬得咯咯響:“你竟然……”
她一句話不曾說完,臉色忽然慘白,雙手齊伸,抓住地上一大一小兩條蛇,猛然縱身而起,轉眼撩去無蹤。只有長風吹拂,帶來一股莫名的惡臭之氣。
容若伸手在鼻子前面扇了扇,慢悠悠走過去,把他的外袍撿起來,抖開來,撣一撣。這雪月綢製出來的衣裳,竟是點塵不沾。
容若隨便把衣服重新披上,玉釦子全掉了,他用腰帶鬆鬆一系,也能將就,倒有一種與眾不同的灑脫,然後對四下一笑:“不好意思,這毒藥就這麼一點不太雅的副作用,各位別介意。”
沒有人介面,劇毒到連藍夫人都承受不住的藥物,不管是腥還是臭,都不會有人介意,人們只是震驚,一個這麼可怕,這麼擅用毒的人,和他為敵,真的明智嗎?
江湖上的漢子,不怕流血,不怕苦鬥,但若是草名其妙中毒而死,當真心中不服。
一陣沉默之後,一聲豪笑,震動天地:“只會用這等鬼蜮伎倆,算得什麼英雄,你若是有本事,不要用毒,與我一戰,我便服你。”
這聲音如同洪鐘一般響亮,一句話說完,餘音猶自在眾人耳邊迴盪不絕。
說話的正是那練武場上的萬千鈞。
容若微微一笑:“用毒不過小技,在萬先生面前,在下怎敢拿來炫耀。若先生不棄,在下就領教先生那力敵萬軍的千斤拳。只是一戰之後,先生若肯承讓一二,不知願不願就此退出,不再為這日月堂滴傳弟子之事,再起紛爭。”
“好,你若能接我拳法,我便不與你爭。”萬千鈞大喝一聲,飛撲而至,人未到,拳先到。
他叫“好”字時,人仍在練武場上,與容若相距幾十丈,一個“好”字叫完,人已飛速衝出,說到“能”字時,人就到了容若面前,拳風早已逼得容若連呼吸都做不到。
這一道黑色的閃點,速度快得駭人聽聞,而藉著這可怕的衝擊勢子,拳力更如驚濤駭浪,狂風掠沙,簡直可以毀滅世間的一切。
容若情急間,施盡輕功,往一側閃去,卻也被這狂猛的拳勢,驚得面色發白,還不及喘口氣,拳風又到,當胸打來。
容若撥身向上,拳風自下擊來;容若飛身側讓,拳風急追而至;容若在半空中仰身避讓,那拳風竟像會拐彎一般跟著急追而下。
上窮碧落下黃泉,這足以毀滅一切的拳風一直死死追著容若。
就算蕭遙武功低弱,也看出容若落盡下風,不由低聲喚:“蕭性德。
蘇良、趙儀得性德教導,眼力高明,也看出容若危如累卵。那拳風浩蕩狂猛,就算自己二人合身撲去,怕也得折劍受挫,當下不約而同,一齊悄悄扯了扯性德的袖子。
比德恍如未覺,閒閒步到一旁石桌前,悠然坐下,雙眼看天看地,看花草樹木,甚至去看不遠處花間飛舞的一隻小蝴蝶,就是不看那險而又險的苦戰。
他悠閒到甚至一邊用手在石桌上打著拍子,一邊悠然哼起剛才容若哼過的不知名歌謠。
幾個人被他這和以往冷漠完全不同的閒逸震驚得張大了嘴說不出話。
雖然在相處的時間裡,早就知道性德的冷漠、對於天地萬物全不在意的性子,但他不是一向只關心容若的生死安危嗎?怎麼明知容若身處險境,竟還這樣不以為意。
不止是蕭遙和蘇良、趙僅,就連蕭遠都不由得對性德側目而視。
奈何性德性子漠然,就算全天下的人都瞪著他,他也不至於有什麼反應,逕自打他的拍子、哼他的歌,眼角也不往戰局瞄一眼。
等大家確定,這無情的人明顯不打算插手戰況,對他斷絕一切希望之後,轉眼再去看容若,卻驚奇地發現,剛才還被逼得手足無措,隨時會被重拳打成爛泥的容若,竟已在那毀天滅地的拳風中,進退自如了。
容若居然好整以暇,揹著手,不還擊,不出招,只是隨意前走兩步,後轉三步,左一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