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認定他一定會出賣你?”
“何必試煉人性呢?一百兩黃金,全家免役,一家團聚,再不受困苦窮迫的折磨,對於他們來說,有多麼重要。而一個楚國人的生死又有多輕,即使這個楚國人幫過他們,但畢竟還是那個欺壓他們的楚國的人啊!”
容若微笑:“我不想責怪任何人,我也可以體諒他的任何選擇,我甚至相信,就算他出賣了我,他一生也不會快活,也會內疚。既然這樣,為了讓我自己可以好好活下去,為了他不必有內疚,我也要離開,不要去試煉人,不要去挑動人心深處掩藏的黑暗,那所帶來的結果,不是普通人可以承當的。”
風振宇輕輕問:“如果你冤枉了他呢?”
“如果他無心出賣我,我就更應該離開了,以免將來被查出,連累了他,也免得他日日忐忑不安,內心還要不斷在保護我和貪圖獎賞之間做掙扎。”容若神色一片安然,並沒有悲傷失望或憤怒。
風振宇長嘆一聲:“你是世事洞明之人,可是看得太透,未必是好事。你知道人性中的軟弱與醜惡,並極力去回遴,不肯去挑起,不願去試煉,但這是否代表,你對人性中的正直與良善並沒有太大的信心,所以從不期待,也因此不會失望,這樣好嗎?你是因為不期待,才不失望,還是因為怕失望,所以不期待?不肯試煉人心,是不是因為,你其實並不相信人心?”
容若怔了一會兒,答不出話來,良久,才輕輕道:“也許你說得對,我其實是一個偽善的人,我自己不相信人性中的善良正直可以堅持到哪種程度,自己卻還處處要裝好人,我明明只是沒有信心,不敢冒險,卻還是要做出為人著想,寬容大度的樣子,但……”
他抬頭笑一笑,眼神堅定:“我還是要走的,我不能冒連累任何人的險。”
風振宇看了他一會兒,才微微笑:“好,我們一起走吧!”
容若笑問:“去哪裡?”
風振宇聳聳肩,攤攤手:“不知道,不過,我可以確定的是,有我在你身邊,你就算被發現,也不會那麼容易被抓住的。”
容若微笑:“好。”
半個時辰之後,老人領著上百名軍士把這間小小茅屋包圍了。
在喊了半天話沒有動靜之後,軍士們衝了進去。
茅屋之中,沒有人跡,只有桌上一堆已經被內力掰碎的銀子,和一張只寫了一句話的紙條——“老丈保重,我先走了。”
一陣風從外吹來,紙條輕飄飄飛出去。
老人深深地把已經佝僂的腰,繼續往下彎去,彷彿再也直不起來,本來滿是皺紋的臉,忽然間,皺紋又濃密了許多。
隱身在大樹之上,望著很久很久,也不見一個路人走過的崎嶇道路,莫名天的眉頭打結,臉色陰沉。
就連陪在他身旁的鄭三元都感覺到他滿身的殺氣,不覺身上發寒,強自笑道:“莫老……”
莫名天聽而不聞,重重哼了一聲:“那個女人,有什麼本事,太后如此信任於她,還不是讓那小子跑了。”
鄭三元乾笑道:“莫老,是那狗皇帝太狡猾。”
莫名天冷冷瞪他一眼:“不過是些黑煙、麻針,不入流的玩意,蘇俠舞也不敢衝上去追,若不是她耽誤了時間,那傢伙怎麼跑得了?”
鄭三元低下頭,當時莫名天也一樣不敢衝進黑煙中,只是令其他人往裡衝,結果別人中了麻針倒在地上起不來,莫名天還以為是什麼絕毒,倒是蘇俠舞看出端倪,用磁石找出麻針,用冷水把人潑醒。但這些他只敢在心裡想想,絕不至於找死地把這話說出來。
莫名天見他不搭腔,更加憤然地接著說下去:“也不知道她是怎麼想的,把其他人派去,四處搜尋,卻讓我們兩個一直守在回楚國的必經之路,我們就這樣躲在樹上足有兩個多時辰。這兔地方,經過的人,加起來還不到十個,這種守法,能有什麼用處?”
鄭三元苦著臉道:“不管怎麼樣,總要防著他逃回楚國去,蘇姑娘的安排還是有一定……”
看到莫名天臉色冷冷地看過來,鄭三元的話沒敢說完,連忙又陪上笑臉。
莫名天冷冷道:“若說守在這裡有道理,那她自己為什麼不守,把我們都支開了,她自己的行蹤卻半句也不交待,只輕飄飄說一句,‘我自有辦法把他捉回來’,人就沒影了。我倒要看她,怎麼把人重新捉到,要是捉不回來,管她是不是太后的親信,休想再支使我們。”
鄭三元知道他怨恨蘇俠舞搶了本該由他控制的權柄和功勞,自己再多勸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