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9部分(1 / 4)

小說:太虛幻境 作者:雨來不躲

這麼多年乾綱獨斷,在臣子眼中,他是個城府深沉,冷靜理智,甚至殘忍堅決的帝王,誰會真的相信,一個能把唯一的同母妹妹逼嫁異國的人,會為他那崩逝的祖母如此傷心所以,那個聰明理智的君王才會變成迷茫傷心的少年,所以,才會在一大清早就茫然無措地拋開所有的侍從太監,一個人信步而行,不知不覺,來到祖母生前的住所。想要憑弔一番,卻又在無意之中,聽到這樣一番話。

正所謂親戚或餘悲,他人亦已歌。縱殺盡所有不敬之人又如何,縱屠盡一干不信他真心悲傷之人又如何,換來的,也不過是天下臣民,敢怒而不敢言的怨尤,得來的,也不過是一干臣民百姓,盡心盡力做好的一場悲痛萬分如喪考批的假戲。

寧昭靜靜地站了很久很久,彷彿完全感覺不到清晨的風,冷得讓人顫悚。良久,良久,他才慢慢地搖了搖頭,無力地轉過身,漫無目的地離去。

這麼大這麼大的宮殿,這麼大這麼大的秦國,原來,竟不能找到一個人,可以與他有相同的悲傷,可以與他,共擔這悲傷。

滿眼的素白,滿宮的悲傷,到底有幾個人真正悲痛。

皇太后在痛哭的時侯,會不會在想著,從此這個國家,就再沒有人份位比她更尊貴。一場母子名分,有些事,還是不要想得太清楚吧!

皇后和諸繽妃痛哭流涕,為的到底是替祖母悲傷,還是想盡力以悲痛獲得自己的認同。

算了,這後宮裡的明爭暗鬥,欺君手段,只要不太過份,也就罷了,再精明的皇帝,有的時侯,還是隻能睜隻眼閉隻眼,裝裝糊塗的。

那滿朝臣子,號陶痛哭者雖眾,焉知那掩在臉上的手帕裡,不是暗中灑滿了辣椒粉。

倒也只得一個納蘭明……

只得一個納蘭明啊!寧昭嘆息搖頭。

只得一個納蘭明,會在他驚慌失措,大赦天下,大灑金銀於佛寺時,直衝慈昭殿。

只有一個納蘭明,敢擔那天大的干係,在太皇太后病重之時,直言諫君:“豈可為一人而廢律令。”

只有一個納蘭明,敢在他暴怒要誅盡太醫,不許人說半個不字時,長跪君前凜然相責。

還記得自己當時憤怒得像個沒長大的孩子,隨手抓起手邊一件不知什麼重東西惡狠狠扔過去。

堂堂皇帝,竟親自動手,把一國宰相打得額頭鮮血長流。

也只得納蘭明值此之際,還能半步不退,拭也不拭額上鮮血,怒目望著他,一字字沉聲道:“陛下,天子無私事,無私情。”

也只有一個納蘭明,會在皇祖母崩逝之後,自己心碎神傷,無心國事之時,孤身闖宮。

就連梅總管親自出面阻攔,他竟能不管不顧,迎面一個耳光打過去,暴怒喝道:“你是何人,敢阻宰相!”而後怒視所有阻攔的侍衛:“陛下無心國政,我身為臣子,必當死諫,爾等或是撥刀取我之命,或是給我讓開。”就這麼挺身直衝,竟生生把所有的侍衛駭得連連後退。

只有一個納蘭明,明知如此舉動,已犯君王大忌,明知自己與他,素有心結隔閡,還敢這麼肆無忌憚,闖入殿中,毫不客氣地怒斥一聲:“太皇太后倘若有靈,見陛下如此,必然死不螟目。”

寧昭無力地搖頭,是啊,只有一個納蘭明啊!縱然忌他恨他疑他怒他,卻終是不得不嘆息,能為他臂助,受他倚重,讓他交託國政的,也真只得這麼一個納蘭明。

就算暗自心驚於他的膽色,震異於他離宮多年,卻仍對宮中侍衛有如此強大的掌控力,敢於這般在宮中橫行無忌,卻也不得不說,能如此不計利害而挺身直言警示的,也只得納蘭明一個。

那人雖然貪權好利,貪棧權勢,廣佈黨羽,但做為一國之相,卻實實在在,從沒有不盡責過。

納蘭明此人,私心權欲,固然比誰都盛,然,每逢大義關頭,國家緊要之時,卻是從來不曾做錯過一件事。便是天大的干係,照樣敢於擔當。

只是……

寧昭慘然嘆息,縱然知道君王無私事,無私情,但他到底還只是個人。縱然納蘭明說的所有道理他都明白,他都曾一遍一遍拿來勸自己的,然而,他也想要,有一天可以不理會所有的道理、所有的大局,純純粹粹地悲傷,無所顧忌地痛哭。

納蘭明或者是能臣,或者是權臣,或者是讓所有君王又愛又恨之人,卻到底,不是那個,能與他共悲傷之人。

如許天地,如許人間,又有何人,共他這一腔悲楚。

安樂已去,納蘭已絕,人間世上,尚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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