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若與楚韻如本來還想借這個機會細看秦宮佈局、道路、侍衛所在,以備他日所用,此刻計劃落空,都有些無奈,卻也不再多說,相視一笑,各自上了轎。
前面轎簾放下,即刻把眼前景物遮得嚴嚴實實,然後被抬了起來。一路上也不知過了多少路徑,穿過多少門戶,又經過多少殿宇,只是覺得悶在轎中的時間很長很長。
雖然轎子輕軟舒適,轎中置有夜明珠,大放光明,又焚了檀香,讓人聞之舒暢,但是看不到外面的景象,困在這小小的方寸之間,的確讓人大覺不耐煩。
好不容易,終於等到轎子停下,轎簾被掀起來,外面傳來太監特有的陰柔聲音:“容公子、容夫人,請下轎。”
容若探身出轎,看到一旁楚韻如也徐徐自轎中而出,二人相視一笑,注意力即刻被眼前這座四周佈滿守衛,雄偉森嚴的殿宇所吸引。
有太監在耳旁輕聲道:“皇上在殿中等著呢!二位請。”
容若正要舉步,忽見前方緊閉的殿門,倏得開啟。
容若心中一凜,立定步子,凝眸觀看。
不過出來的,卻不是充滿傳奇,讓人無比好奇嚮往的秦王陛下,而是一位華服盛裝,身姿如柳的女子。
隔著尚遠,一時看不清容顏,只覺那女子嫋嫋婷婷,如柳迎風,倍覺清美。
那女子徐步下階,殿外七八個宮女即刻隨侍過來,眾星捧月地下殿來。
女子遙遙望來,似是發覺有宮外生人在近處,急急轉了身,微微側臉,四周宮女圍繞過來,即刻把容若的視線隔斷。
殿外諸人無不行下大禮:“參見公主。”
許漠天也急急拜倒施禮。
人群之中,女子微微抬了抬手,身邊有宮女高聲道:“請起。”
許漠天和幾名太監應聲站起,那位公主已然在一眾宮女的環護下,迅速而去,只是走得遠時,彷彿還回了一下頭,依稀彷彿,又多望了容若和楚韻如一眼。
楚韻如悠然笑道:“原來是她。”
容若笑問:“怎麼,你認識秦國的公主?”
楚韻如笑道:“我雖不認得,也知道她是誰,秦國成年卻還未出嫁的公主,只有一個。”
容若還沒回過神來,傻乎乎地問:“誰?”
楚韻如似笑非笑地看看他,漫聲問:“你真的不知道?”
容若一怔,忽覺楚韻如的笑容仿似大有深意,心中微怔,終於憶起來了。當日納蘭玉入楚,本是為了聯姻之事,要把秦王的一位未出嫁的妹妹許給自己,而且這樁親事,太后楚鳳儀和攝政王蕭逸都已經答應了。
容若一下子就覺得頭皮發麻,人有些發暈了。
楚韻如猶自火上澆油,湊近過來,笑悠悠道:“如此佳人,如此佳人,你的福分實在不小。”
容若無可奈何又哭不得笑不能,又是好氣又是好笑,只得瞪她一眼:“你胡說什麼?”
楚韻如渾若事不關己一般,笑道:“秦楚二國的姻緣之事,若能成就,倒也有助於兩國和氣。”
容若白了楚韻如一眼:“秦楚兩國之間有和氣這種東西嗎?我怎麼從來不知道?”
楚韻如聽了倒無妨,許漠天聽得卻有些頭皮發漲,只得用力咳嗽一聲,提醒這二位說話的時侯注意一點。
兩個太監也識趣地忙說:“二位,皇上只怕等急了,請……”
高大的殿門無聲無息的開啟到最大,殿閣深處,連陽光都照不到的地方,有一個身影,靜靜而立,身旁並無任何一個太監、宮女或侍衛隨護。
“朕久仰容公子諸般奇行異事,非常人所能及,每思一會,萬里神交,今朝得見,心願得償,實是三生之幸。”
隨著這溫和而清朗的聲音,秦王徐徐在陰影中步出,直走至殿門之外。
這位強大帝國的君王,衣飾並不特別華貴,只用了一塊玉髻,束住頭髮,穿一襲極為簡單的黑衣—秦人尚黑,即使是君王也喜著黑色。黑色的袍服質地極佳,卻式樣簡單,
只有衣邊幾道金色的飾紋和袖角小小的金龍,昭示著主人人中之龍的身分。
他在黑暗的深處,穿著寬袍大袖的黑衣,徐徐而出。殿中空曠廣大,明明沒有風,卻讓人生起一種錯覺,他衣襟飄飄,直如御風而行。
那樣一種純粹的黑,襯著這廣大的宮宇,如一隻蒼鷹,倏然沖天飛起。天空如此廣大,都不足以容下他,正待盡情展開的羽翼。
這穿了一襲黑衣,卻整個人彷彿在綻放足以照耀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