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的衝動直湧上來,想也不想,挺身攔在衛孤辰之前:“等一等。”
“怎麼?”衛孤辰冷笑,眼眸在董嫣然和性德之間一轉:“若是想趁今日留下蕭性德,倒還真是一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
他的眼神中一片森然:“只希望我此時此刻,真如你所願的不堪一擊。”
董嫣然苦笑了一下:“你誤會了,我守了十二天,也一樣身心交疲,沒有力氣和任何人決鬥。”
她的目光投往衛孤辰身後的性德,神色出奇的真誠:“對不起,性德,也許這確實是助你脫身的機會,但我無法去……”
她語氣一頓,意識到如果說出“乘人之危”四個字,也許性德不會在意,衛孤辰倒沒準會惱羞成怒。
她的目光在衛孤辰和性德之間略一徘徊,眼中帶出了一絲懇求:“其實,大家都並沒有什麼深仇大恨,為什麼不能像朋友一樣相處呢,能不能……”
她的眼神定在性德臉上,眸中的期盼如此真切。
她的話不便出口,性德卻可以猜得一清二楚。
能不能不要再利用他了?我們的計劃,一定要犧牲他嗎?為了救出容若,一定要把這個人推到刀山血海中嗎?他畢竟曾那樣善待你,他畢竟,是這麼一個有真性情的男子。
性德只是一逕地沉默。
董嫣然的武功才智並不弱於蘇俠舞,可要是她能有蘇俠舞一半的狠毒決斷,也不至於事事晚人一步。只是經歷了一次逼毒,只是攜手救了一個人,就可以讓她意志動搖若此,這樣的性情,卻又似乎極為熟悉,似乎那個缺乏常識的白痴容若,就有這種毛病。
性德不說話,衛孤辰也不是傻子,聽董嫣然的語氣,再看她的神容,猜出這話中未盡之意,心中怒火轉瞬如煎如沸,丈夫豈肯受人憐,他雙眉一挺,如寶劍出鞘,冷冷道:“董嫣然,你不要多管閒事。”
董嫣然沒想到自己一片好心,被當成驢肝肺,氣道:“這不是閒事,這是朋友的事。”
衛孤辰差點沒倒咽一口涼氣,一字一頓,從齒縫中擠出來:“誰是你的朋友?”他的臉上就差沒掛上三千層冰霜雪了。
董嫣然竟是連眼皮也沒抬一下:“我覺得是就是了,至於別人認不認我做朋友,我才不管。”
衛孤辰氣得直欲吐血,女人真是這世上最不可理喻的東西,近之不遜遠之怨。怪不得民間說什麼二天不打,上房揭瓦,你還沒給她什麼好臉色,她已經可以一點也不怕你的耍賴了。
“我初見你時,見你武功高絕,劍術精湛,心性如浮雲清風,不著塵跡,原說你是可造之材,誰知你竟墮落至此,既陷情障,又惹俗塵,竟還如愚夫蠢婦一般,專愛多管閒事,如此無聊無趣,也想在武功上再參造化?”
“想要天下無敵的是你不是我,武功上有沒有長進,精神上是否圓融無礙,我從來沒有在乎過。”董嫣然冷笑,她現在可是一點都不怕他:“你就只會說我嗎?當日初會,你何嘗不是裝出心中唯劍,雜念無存,不像個活人的樣子。到如今,還不是有血有肉,還不是隻會做傻事。下次拜託你教訓別人時,先反省一下自己。”
這樣毫不客氣的話說出口,心中竟是一片舒暢,她驚奇的發現,她真的已經完完全全不怕他了。當日月下一見,被他的封喉一劍,逼得心驚膽戰,不得不投其所好,虛與委蛇,用盡辦法來應付他。只當他不過是個劍神武痴,又誰知那冷漠得絲毫不近人情的聲音和冰雕雪刻般俊偉的容顏下,竟是一顆那樣柔軟的心。
大家既是性情中人,又為何一定要苦苦為敵。
衛孤辰簡直都氣急敗壞了,唉,這人啊,果然是寧被人懼,莫被人欺。想當初,這女人在他的威懾下,多麼小心,多麼謹慎著意,就怕一句話不慎,惹起他的殺意,誰能想到,竟有今日冶嘲熱諷的一天。
他覺得再和這個女人說下去,自己有氣絕倒地的危險,冷冷道:“我們走。”伸手一把抓住性德的手腕,身形一晃,竟奇蹟般地掠過了董嫣然的阻攔。
董嫣然想不到此時此刻他還能有這種身法,情急之下叫了一聲:“至少等納蘭玉醒了再走。”
衛弧辰身形一頓,聲音漠然:“誰有空等他。納蘭明懂得三緘其口,你最好對這些天的事也不要多嘴。”
董嫣然只覺說不出的氣惱,大聲道:“為什麼不說,為什麼要瞞著他,為什麼不讓他知道你為他做的事?我偏偏要說。”
衛孤辰豁然轉身,掌中寒芒一閃即逝,森寒的劍氣,卻猶似牢牢籠罩著整個房間,讓人在轉瞬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