廊縱橫,樓閣相連,其間又廣植荷花,漫布翠竹,雖非荷花開花之季,留得殘荷聽雨聲,竟也別有意趣。又有清溪流泉,塗塗不絕,壘土為山,引水做河,小舟來去,花香岸旁。
庭院中央,一座三層小樓,更是精緻秀美,匾額上“是緣樓”三字,清晰入目。若是登樓俯看園景,必是說不出的雅緻清奇。
容若與楚韻如卻覺身上發冷,手心發涼。
容若苦笑一聲:“這就是你們的思恩園。”
王總管俯下身,恭敬地道:“原名思恩園,不過,昨日已由皇上改名做逸園,只是匾額尚未做好。”
容若嘆了一口氣:“秦王好一個待客之所。”
王總管低眉順眼地道:“為迎貴客,皇上準備了數處待客之所。既然今日來的是容公子和容夫人,自然請入逸園之中。”
容若深深吸了口氣,如果來的是楚王蕭若和皇后楚韻如呢?住的,只怕應該是和楚國王宮一般無二的殿閣吧?
王總管恭敬地問:“不知公子可還滿意?”
容若勉強在唇邊擠出一絲笑容:“滿意,實在滿意得不知道怎麼說才好。”
王總管笑道:“這樣就好。皇上有旨,逸園中太監、宮女、侍衛各二十人,聽憑容公子與夫人的差遣,公子有事,只管盼咐。奴才這就叫當值的太監、宮女和侍衛們過來見過公子與夫人。”
話音未落,已有兩個少女盈盈而至,雙雙拜倒:“參見公子、夫人。”
王總管在旁笑道:“她們是宮女們的管事。
容若與楚韻如竟是呆呆望著兩個少女,怔怔不能發一言,動一指。
雖是宮女,二女卻沒有穿宮裝,一個清麗如月,一個嬌豔如花,不但容顏似曾相識,就連衣服妝扮,都和凝香、侍月一般無二。
容若和楚韻如不覺相顧駭然。又聽得勁風聲起,兩個極為年少的大男孩,飛掠而至,屈膝拜倒:“拜見公子。”
兩個大男孩年少漂亮,仿似神靈座下的金童一般,讓人見之欣然。
旁邊王總管笑道:“他們兩個是侍衛統領,別看他們年紀小,武功卻是很不錯的。”
容若卻怒極反笑:“好一番巧妙安排,費了秦王不少苦心吧!”
王總管恭聲道:“陛下只願公子可以賓至如歸。”
容若冷冷笑笑,伸手向那兩個少年一指:“若是蘇良與趙儀,見著了我,只會撲過來大叫大罵。這樣的恭敬,我可實在賓至如歸不起來。”
王總管眉頭微微一皺,但立刻垂首道:“公子教訓的是,他們做得不好,奴才這就讓他們撤去,另行教訓,再找讓公子滿意的人過來。”
兩個少年的臉色剎時慘白一片,卻什麼也不說,施了一禮就待退下。
容若只覺心中絞痛,說不出的憤怒和傷懷。從京城出來,凝香、侍月、蘇良、趙儀,還有韻如和性德,就算加上個別扭的蕭遠,人人各自有心機,各自有盤算,各自有目的,卻畢竟在一起經歷了那麼多歲月。
他們在路上野餐,夜間唱歌玩笑,他們一路招搖,引得路人咋舌驚歎,他們震動濟州,在那景緻秀雅的逸園中,有過爭執,有過分別,有過打鬥,但更多的還是溫馨和快樂。
在他們以為所有風波都已過去,人生的一切幸福就在手中之際,為了一些上位者無聊無趣的想法,轉眼間風流雲散。
性德被擄,侍月生死不知,凝香、蘇良和趙儀,至今不知近況如何。那些美好的歲月,恍若昨日,連他都不忍去回想、不敢去回想,如今,秦王卻將他所有被踐踏傷害的幸福,如此殘忍地重現在他的面前。
他的痛苦和憤怒,使他再也無法注意到別人的表情、別人的痛楚。
反是楚韻如比他更瞭解深宮禁地的冷酷和森然,忽然道:“你要怎麼處罰他們?”
“皇上提撥他們,就是為了服侍公子,公子既看不上他們,那他們活著還有什麼用?”王總管的聲音依舊恭敬溫和,彷彿只是在回答今天天氣很不錯一般。
容若終於一震,注目王總管,淡淡道:“我聽說,秦王是仁君。”
王總管也同樣肅容答:“陛下輕稅賦,減搖役,體貼下情,關愛百官,自然是仁君。”
容若冷冷一笑,是啊,誰敢說秦王不是仁君,誰又能說他不是仁君。李世民、康熙,那些以寬容出名的皇帝們,誰沒有在後宮殺人如草不聞聲,可這絕對不會影響他們仁君的名號。
他冷漠地一笑,看著那兩個相貌酷似蘇良、趙儀的少年,慘白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