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倒下就睡,連薄毯都不覆一條,帳篷裡雖沒有外面的寒氣,可是他那氈毯的位置恰恰靠近天窗,冷風人侵,要是這麼睡上一夜,第二日保管生病。
我虛嘆了口氣,躡手躡腳地走了過去,雖是極輕的動作卻還是發出了細碎窸窣。剛一伸手觸到他的脊背,霎那間,眼前黑影一晃,氈毯上之人敏捷地翻身躍起,我未及驚呼,已被他反手揪住,一把按倒在厚厚的氈毯上。
沉沉的暗夜裡,頭頂上一記低沉的聲音再熟悉不過:“怎麼是你?”
我遽然一驚,抬眼望去,駭到全身幾乎沒一處的血液不冷凝了一般,月光瀉入,印得那張冷峻的臉龐清晰無二。是……竟然是他!
我雙手牢牢地鉗制住,他微欠著身子,俯視著我。他撥出帶著濃重酒氣的氣息迎面而至,我不禁鼻息淺促……
“為什麼到這裡來?”幽深的雙眸緊睇著我,唇角揚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彎弧,“你不會是想告訴我,你走錯了吧?”
我是走錯了?確實如此,只怕是說出來也有口難言。我緊抿雙唇,依舊不與回答。
暮靄沉沉;月色如水,淡月淺亮地拂過他的臉。彼此呼吸可聞的距離間使得兩人的氣息都凝結住。他眸光流轉; 卻犀利如劍; 彷彿能將我的一切看透一般……
我偏眸看向一側;緊抿著雙唇。
那濃重的男子氣息拂過脖頸,只覺得他的手撫上我的臉側;修長的指尖帶著電流般;引起我一陣輕顫。逼迫之下,我轉眸望向他,因為如此; 他的臉離我更近; 近到足以望進那深不可測的黑眸……無盡的黑; 像蒼茫夜色裡的魑魅,又彷彿極具磁場的黑洞; 令我一時移不開眼……
驀然間,理智彷彿重新被喚回,我忽然甩著頭,想掙脫他的雙手。猛地掙扎之下發現他竟然緊握著不肯放鬆; 絲縫不露;力道之大;甚至讓我隱隱生痛。我抬眸望向他,凝著臉,冷了三分,“四爺,您喝醉了?”
他輕輕捏住我的下頜,捉住我幾欲飄忽的眼神,唇線略勾,帶著低沉沙啞的嗓音,如魑魅蠱惑一般,“難道你沒有醉麼?”
猶如踏了一腳空,心中猛一跌蕩,我哽咽地發不出一點聲音……
看著那灼熱的眼神,在我的周身流轉,我情不自禁地微倦身。恐懼,第一次如此切切實實的恐懼蔓延全身,整個身體自禁不住顫抖起來。另一隻手肘勉力地支撐身體,想要擺脫他的鉗制。
卻不想被他一把按住,心急如焚下,剛要出聲呼叫,卻被他順勢而上的唇舌堵住了話語,所以的聲音在唇舌交纏間吟化為低低的呻吟,他放肆地吻住了我,仍我如何碾轉掙扎,都避及不開。他欺下身,半身全然壓住了我的身軀,絲毫不予躲避的機會,那灼熱的舌探進我的口中纏繞著,幾乎覆得密不可透,要將我的氣息全部奪走。
“不要……”慶幸腦海中理智尚在,唇齒交纏間,我勉力地碎吟出口,心頭微酸,忍不住地淚珠滑下面龐。他驀然地緩下深吻,看著我,深黑的眸子溢滿了似湖水般的溫柔,他輕撫上我的頰,安撫地吻上我的眼,在我耳邊親呢道:“不要哭,不要騙我,也不要騙你自己,你心裡的那個人是我,對麼?”
不!不是的!我極想出口,可是卻哽在喉口,只是閉著眼,緊抿住唇,不接話。
他輕輕地摟起我,雙手扶著我的脊背,細碎的吻落在頭頸間,醉吟般地呢喃著,“告訴我,告訴我,究竟是一個如何的你才是真的你?可以拒人於千里,卻又時時地來撩撥;可以看透我的心,卻不願走進我的心……”
我陷入了無盡的慌亂中,那大手在我的腰間摩挲著,若有若我的節奏誘惑著異動的身體,他的手摸索到我蒙古長袍的腰帶環口處,試圖去解開,急切間卻是不得,便用力一扯,腰帶上鑲嵌的瑪瑙珍珠“劈啪”一聲被扯落在地……
霎那間如同劈天的一記驚雷,炸入腦中,我用盡全部的力量將他猛然推開,跌撞著地向帳門外衝去……
草原寥決
圍場裡接連著數日都是戰鼓擂擂; 金戈聲聲; 八旗驍勇; 蒙古勇士整日裡鐵馬奔騰,狼旗大纛,彷彿永不知疲倦。
惱人號角哨鹿聲實在吵得人心神不寧,我從午歇中驚夢醒來,不見了雨苓。遂出了帳篷一人遊蕩在營地間。仲怔間抬眸見一熟悉的麗影從眼前閃過。
“悅蘅……”
“格格……”悅蘅因我的叫喚停了腳步。我大步上前,問道:“你要去哪裡?見到雨苓了麼?”
“她正和晴月他們一起呢!您找她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