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如水地淡淡凝視著身前的地面,彷彿是沉定著波瀾不驚。
他們跪著我也不敢離去。烈日當空,都已經跪了兩個時辰,額頭上的汗珠不斷的向下滴落青石磚上,幾乎無人不是衣衫溼透。一些年紀稍幼的小阿哥已有些微微支撐不住。
正在此刻,殿前的花格門終於開啟,李德全扯高了嗓子,尖聲道:“皇上有旨,十三阿哥進殿覲見,其餘的眾位阿哥各自回府,好生閉門思過。”
愛之十傷
“胤祥!”我一聲驚夢,赫然睜開眼來,發現自己已是身處於同順齋的屋裡。
雨苓聞聲,圍到床邊,關切著道:“格格,您醒了?”
我驀地坐起,揉著發痛的後頸,整理腦海中零星片段,當見到胤祥隨侍衛緩步而出之時,我幾乎是完全失控了,可以料想到的最殘酷的現實終於無情地將最後的謬想擊個粉碎。只記得一連跌退幾步,當如夢初醒般地想要追上去時,卻被一雙手緊緊地拉拽住。我顧不得驚訝於胤禎是如何發現隱在暗處的我,只是死命地捶打掙扎,第一聲呼喊之後,覺得後頸之處被人猛地一擊,眼前一黑,便完全不醒人事了。
想到這裡,我突兀地一下抓住雨苓的手腕,問道:“胤祥呢?他到底怎麼樣了?”
雨苓的眼眶微微發紅,哽咽著不言不語。我身子向後一癱,已經呆滯地不知所措。
“格格,”雨苓輕泣著上前勸慰我,“您別這樣擔心,圖裡琛這會已經想辦法去打聽訊息。十三爺一定會沒事的。”我恍惚地笑了笑,掀開被子,靜靜地站起。
“格格,您要去哪裡?”
“乾清宮。”
一路走來,百感交集,理不出心頭的感受,我此番跑去是究竟幹嗎,去求情,我甚至不知道為何被圈禁的原由,抑或者是和他一起去守那“養蜂夾道”?
仲怔裡,過了宮門,意外地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仍跪在殿外。我一楞,停了腳步,後退幾步,靠在門廊邊,靜靜地凝著他彎成弓的後背。
李德全從殿內而出,看了眼跪在殿前的胤禛,嘆息著搖了搖頭,向著我這廂而來。
“李諳達,……”我進了一步,截住了他的去路。李德全吃了一驚,見我嘴唇蠕動,嘆了一氣,已先我一步開了口,“老奴知道格格想說什麼,可是這會兒皇上誰都不會見,誰的話都不會聽……”他回頭向殿前望了眼,悽哀著道:“您瞧見了麼,四爺從昨個兒個晚上跪到了現在,皇上都沒見他一面。”
他跪了一夜!我呆在當地。手指狠狠扣住廊柱。直到指甲折斷在柱子中。李德全沒有留心,仍是淡聲道:“皇上說了,等四爺跪到自己個撐不住了,就把他抬回去,怕是這次皇上真是鐵了心了。所以格格……現在這檔口,您這身份……唉,……奴才勸您還是明哲保身得好……”他朝我點了點頭,一副勸慰我好自為知的神色,遂領著一群小太監而去。
看著他仍然額頭貼地而跪著,身如泥塑,一動不動。痛,只是痛,此刻心口大概只有無法言語的痛。我靜靜地走了上去,咬了咬下唇,蹲在他身邊,壓住微顫之音,道:“四爺!”
他紋絲未動。半晌,我深吸了一氣,輕輕跪在他的身邊。
“如果要跪,那麼就由我來跪吧,因為只有你還能想法子去幫胤祥,救胤祥。
他的背一緊,肩頭一抖,驀然抬頭,望向身旁的我,
憔悴的死寂;不堪看。
我面色沉痛地朝他微微點了點頭。
他慢慢直起身子,踉蹌著靜靜站起,渾身上下帶著一股仿似自地獄裡釋放出來的冷森之氣; 令人禁不住驚慄。
“你也回去吧!誰都不該在這裡跪著!”
他淡淡地說完,轉身,一步一緩地離去。我目送著他的背影離去,緩緩起身,模糊中,孤獨的身影,看不見的步伐卻頑強而堅定。只有一種痛,如刀銼磨砂,痛得不能自持,折皺的心尖,時濃時淡的水花濺落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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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胤祥被圈禁在養縫夾道已近七八天,天空又飄著淅淅瀝瀝的小雨; 一如人淡淡的哀思。廢太子被關在上駟院,由胤禔和胤禛被共同監守。從乾清宮前一別,我似再也沒見過他一面。
多事之秋,心亦陰霾。
圖裡琛告訴我,養蜂夾道的門口,日日有一個纖瘦的身影跪坐至日暮西沉。我知道那是誰,可又該如何呢?
天不老,情難絕,心似雙絲網,中有千千結。
我順著那熟悉的小道而行,悵然間竟來到曾經閨言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