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老夫人不用客氣,”鉅野太郎回了禮,眼神卻是瞧向那憔悴了不少的女兒,“道歉與否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他顰顰眉,“此事難道真的毫無轉圜餘地?”
商界人都知曉,年輕有為的擎業總裁一顆心只放在事業上,連別的企業小開常有的緋聞都不曾鬧過一件,卻突然決定要和個來路不明的女子訂婚?這事,也著實太兒戲了點吧!
“對不起,鉅野桑,”李雲鳳為著孫子再鞠了個躬,“浩兒這孩子原是很聽話的,只是,他對他父親向來有些情緒不是我們所能理解的,這次他的婚事,”她眯了眯眼,“是他那不負責任的爸爸臨死前牽的線,這孩子剛逢父喪,想逼他違逆父親的遺言似乎有些不近人情。”
“所以,令孫和小女的婚事就是不可能的嘍?”
鉅野太郎忍住了嘆息,這樁婚事他盼了多年,希望得以藉此鞏固臺灣市場並盼後繼有人,可看來如意算盤將被打散。
“不!”李雲鳳搖搖頭,“鉅野桑先別洩氣,目前我只同意了他們訂婚的事罷了,至於婚禮,因著父喪,那至少會是三年後的事情,三年,”她冷冷—笑,“這麼長的時間裡誰又料得準會發生什麼事情,那丫頭野性未馴,時日一久,浩兒自會知曉,理想是一回事,生活卻得有比較現實的考量了,而
沙沙子才是最適合他的妻子。“
“老夫人的意思是,”他眯眯眼,“我的女兒還得守到別人解除婚約後才能得著幸福?”
“所以,”她再鞠了個躬,“這才是我一再要向兩位致歉的原因。”
鉅野太郎想了想,“老夫人,不是太郎想要不敬,可雖然你的孫子條件不錯,但也不代表著我們沙沙子還非他不可的……”
他這麼說其實只是想幫女兒多留點兒面子,卻立刻被心急的女兒打斷了。
“多桑!”沙沙子慌了小臉急著搖頭,小手也忙著去推父親膝頭。
鉅野太郎咳了咳,從女兒身上抽回視線,“嗯,既然老夫人這麼有心,而我家沙沙子年紀又還小,那麼,我就答應再給這個約定三年的發展時間。三年後,還請江老夫人給我們鉅野家一個明確的交代。”
“放心吧!鉅野桑。”李雲鳳挺直了腰,眼眸深邃,“我會的。”
不論這座屋裡正進行的是哪種會議,屋外,江家上下正為了少爺明日的訂婚喜宴忙得不可開交。
老江將車庫裡的車全開到了草坪上打蠟刷洗,草地上,依序排列晶光閃爍的是幾部名貴的高階房車。
江媽請來了清潔公司將屋裡屋外重新清理了一遍,末了,還順應了幾個傭人的建議由泳池畔吧檯座上牽了幾條滿是小燈泡的鑽石燈串連到了大屋。
“好像在過聖誕節唷!”小萍興奮得又叫又跳。
“你呀!真是個孩子。”江媽搖頭慈笑,“我們老人家可怕極了過年過節的,光想到事前準備和事後的收拾就會叫人直想嚷腰疼了。”
“江媽別嚷腰疼,這次不同週年過節,”另個小傭人湊上了聲音,“這可是大少爺和歡小姐的訂婚喜宴耶!”
自從身世澄清後,底下人對江歡的稱謂多半已從小小姐改成了歡小姐,稱謂雖改,但大家對她的喜愛卻是有增無減,人人都等著可以喊她一聲少奶奶的日子快點兒到來。
呵口倒是真的,“江媽笑容中有欣慰,”光一想到浩少爺要結婚了,這屋裡過幾年就會有小小少爺、小小小姐的聲音出現時,我真覺得就是累癱了都值呢……夫人!“江媽看見了往這邊踱來的夏雪後趕緊上前去攙人,”你怎麼起來了?是不是我們太吵?還是這些燈串讓你覺得刺眼?若是這樣我立刻讓小萍她們拆了吧!“
“別拆!別拆!”夏雪在江媽的攙扶下抬高眼出神的望著那成串的代表著歡樂日子的鑽石燈串,“幹嗎拆呢?”她露出滿足的柔笑,“這個樣兒感覺更好。盈盈,”她偏身睇著江媽,盈盈,是江媽的閨名,“你覺不覺得這個樣子很像我們小時候到教堂過耶誕,發糖果,演耶穌誕生聖戲的那個時候?”
“是呀、是呀!是真的很像,你沒提我還沒發現呢!”她忙點頭,眼眶卻不自禁地微潤了。
她和夫人是打小一塊兒長大的,到教堂過耶誕?!那是多久前的事了?年代久遠到她連數都數不清,那時的夫人和她都還只是個孩子,日子裡只有該如何尋開心而不解愁的,那一年的夫人演的是個盡會甜笑的牧羊女,站在臺上純美淨巧,那時她還沒嫁人江家,身子,是健康的,精神,是爽朗的。
忍不住抬頭覷眼那座富麗堂皇卻森肅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