態龍鍾的爵士中間,正像我們有時候把一個年青的姑娘巧妙地藏在一群寡婦中間一樣。患痛風病的老頭子對別人的事情是不大關心的。
大家正在傳閱一封只有三行字的簡訊抄本。據說這是約瑟安娜公爵小姐寫給她的姐姐——女王——對女王陛下命令她嫁給克朗查理的合法嗣子新上議員費爾曼爵士的答覆。信是這樣寫的:
夫人:這個安排正合我的心思。我可以把大衛爵士當作情人。
下面簽名的是:約瑟安娜。這封信——無論是真的,還是假的——引起了大家的興趣。年青的“不戴假髮派”的摩亨男爵查理·俄克鹹普敦興趣盎然地把這封信讀了又讀。法維沙姆伯爵路易斯·德·杜拉斯,一個有法國精神的英國人,瞅著摩亨微笑。
“好,”摩亨爵士大聲說,“我就要娶這樣的女人!”
旁邊的人聽到了杜拉斯和摩亨的談話:
“娶約瑟安娜公爵小姐,摩亨爵爺!”
“為什麼不可以?”
“該死!”
“她會使一個人快樂啊。”
“會使好幾個人快樂的。”
“咱們不都是這樣嗎?”
“摩亨爵爺,您說得對。講到女人,咱們總是吃別人剩下來的東西。誰是第一個人呢?”
“也許是亞當吧。”
“不是他。”
“那麼,是撒旦。”
“我親愛的爵爺,”路易斯·德·杜拉斯最後說,“亞當不過是一個名義上的丈夫。可憐的受騙者!他把人類扛在自己身上。其實人類是魔鬼和女人生的。”
主教席上的那坦涅爾·克魯是個雙重的爵士,在俗是克魯男爵,在神職裡是竇漢姆主教,他問法學家柯爾蒙來伯爵休·柯爾蒙來:
“這可能嗎?”
“這合法嗎?”柯爾蒙來說。
“新爵士的授爵儀式是在議院外面舉行的,”主教又說,“可是,據說有先例可查。”
“是的,查理二世的鮑尚爵士,伊麗莎白時的歧來爵士。”
“還有克倫威爾時期的布洛希爾爵士。”
“克倫威爾不能算數。”
“您認為怎麼樣?”
“簡直是個大雜拌兒。”
“柯爾蒙來伯爵大人,”主教又問,“這位年輕的克朗查理爵士在議院中的地位怎麼樣?”
“主教大人,因為當中插進一個共和政體,議院的次序已經變動了。克朗查理如今在上議員中間,居於巴那德和索美茲之間,因此,費爾曼·克朗查理爵士輪到第八個人發表意見。”
“說實在的!這是街頭的一個江湖騙子呀!”
“這出戏本身倒不使我驚奇,主教大人。這種事也是常見的。即使是更驚人的事也可能發生。一三九九年正月一日,貝德福州的烏西河突然乾涸了,那不是‘玫瑰戰爭’的預兆嗎?如果一條河能夠乾涸,一個爵士自然能夠淪為貧賤。伊大卡的國王攸力西茲什麼行當都幹過。費爾曼·克朗查理雖然外表上是個蹩腳戲子,可是實質上仍舊是一個爵士。卑賤的衣服並不影響高貴的血統。不過在議會外面舉行審查和授爵儀式,儘管是合法的,但也可能引起反對。我認為應該研究一下,看看是不是應該在以後的樞密院會議上向大法官提出諮詢。我們應該研究一下,我們在一兩星期之內應該採取什麼行動。”
主教說:
“結果還是一樣。這是格斯鮑杜斯伯爵以後,從來沒有發生過的奇事。”
於是,格溫普蘭啦,笑面人啦,泰德克斯特客店啦,“綠箱子”啦,《被征服的混沌》啦,瑞士啦,歇隆啦,兒童販子啦,流亡啦,毀容啦,共和政體啦,傑弗理啦,詹姆士二世啦,“國王的命令”啦,海軍部開啟的葫蘆啦,做父親的林諾爵士啦,嫡出的兒子費爾曼爵士啦,庶出的兒子大衛爵士啦,可能引起的糾紛啦,約瑟安娜公爵小姐啦,大法官以及女王啦等等談話資料,在所有的議員席上傳開了。竊竊私語好比一根火藥線。他們抓住每一個細節。這件怪事引起整個議院喃喃低語。格溫普蘭跟做夢似的,模模糊糊地聽著這片嗡嗡的聲音,還不知道這是他引起來的。
然而他還是很注意,不過他只注意深遠的地方,忽略了表面。過度的注意反而把自己和周圍的人隔離起來。
議院裡的嘈雜聲音並不妨礙它的工作進行,正如一支軍隊掀起的塵土並不妨礙它的前進一樣。法官們——他們出席上議院,只在被問的時候才能發言——已經坐在第二個羊毛座榻上;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