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黑盡,桃林裡攏著靡靡薄霧,風拂過,樹影輕搖,月光透過樹梢,落下銀光點點,轉眼便又碎去了。
無憂從頭到腳包在黑色夜行服內,如貓兒般在夜色中穿行,直到進了桃樹林中一棵大樹下,才停了下來,背對著樹杆剛剛站穩。
一個黑影從頭頂掠過,鬼魅般落在面前,與她貼身而立。
無憂明知來人是誰,也明知他一定會來,但她剛剛站定,他便神不知鬼不覺的出現在面前,仍不由自主驚的後退一步,後背抵了身後樹杆,無處可退,才微蹙了秀眉,仰了頭看向身前與夜色幾乎融於一體的黑衣人。
還沒等她看清,他已欺身而上,手臂撐了她耳邊樹杆,於黑暗中鎖了她的眼,埋頭下來,一點點向她靠近,直到彼此只看得見對方的眼,再看不清別處,方停下,漫聲道:“你很準時。”
無憂的頭竭力後仰,後腦在樹杆上抵得發痛,卻拉不開與他的距離,背光中看不清他眼中神色:“為了三百金珠,當然得準時些,錢帶了嗎?”
“玉佩帶了嗎?”
無憂將玉佩扣在手心中:“你先給錢。”
他低笑一聲,掏出一個錢袋,在她耳邊晃了晃:“聽見了吧,三百金珠,一個不少。”
在無憂伸手去拿他手中錢袋之際,將手臂一抬,舉高來,懸在她手夠不到的地方:“玉呢?”
無憂將手中玉佩在他眼前一晃,也不管他看沒看清,又一把捏住。
在金珠沒到手之前,玉佩說什麼也不能交到他手中,這個人身手實在太快,快得讓她無法把握,如果他拿了玉佩立馬走人,她根本奈何不了他。
踮起腳,手追著他手中錢袋,沒留意到隨著她的動作,身體離他越加的近。
仰著頭,鼻尖幾乎擦了他的面頰,溫熱的呼吸透過黑色面罩,輕拂著他的下巴。
他面罩下的肌膚絲絲的癢,陣陣的熱,象是有柔風從他心尖上搔過,在得知她是常樂身邊的人時的嫌惡隨之被拋之腦後。
心臟剎時猛的提起,感到手中錢袋往下一沉,忙緊捏住袋口,阻止被她奪去:“如果常樂知道你偷了這玉佩出來換錢,會怎麼對你?”
“不知道。”無憂舔了舔微乾的唇,興寧應該更介意,她佔用這個身份與不凡同床共枕:“或許剁成肉塊?”
“你膽子可真大,敢在她眼皮下幹這事。”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不冒些險,怎麼能得你這三百金珠。”無憂拽了拽錢袋,沒能拽下來,又不敢硬搶,怕搶破了錢袋,金珠撒到地上,黑燈瞎火的,可就沒得拾了。
他‘哧’的一聲笑:“你要這麼錢做什麼?”
“與你無關。”無憂雖然看不清他的眼,卻能感到他眸子裡閃爍的光澤,想著他那夜的可惡舉止,心裡開始皺巴皺巴的,儘量退後些,與他能有多遠,離多遠,然被他囚在手臂中,又哪裡拉得開距離,頭皮開始發麻,只想快些結束這場交易:“給錢啊。”
“玉佩,你還沒給我呢。”他聲音裡帶著戲謔。
無憂將握在掌心裡的玉佩往他手中一塞,在他分心看玉佩的時候,往上一跳,奪了錢袋,緊緊握住,防他再搶回去:“夠不夠三百金珠?”
他撇了臉:“你不信,可以不要,金珠還我。”作勢伸手要搶她手中錢袋。
“我沒說不要。”無憂將身體緊靠向身後樹杆,壓住藏向身後的錢袋,到手的錢,哪能再還他?
他指腹在玉佩圖紋上撫過,玉佩上還帶著她的體溫:“這玉是不是峻珩帶來的那塊。”
一陣風吹開頭頂樹葉,月光透過拂開的樹葉,落在他僅露出眼睛的黑色面罩上。
在這一剎間,無憂看見他眼裡閃過一抹失望:“你不信可以不要。”話是這麼說,卻將藏到身後的錢袋捏得更緊。
他沉默了下來,無憂緊張的將錢袋捏了又捏,真怕他說不要了,這些金珠就得泡了湯,小聲問道:“你是銀狐?”
“嗯,想捉拿我去換賞金?”他扯出一個滿不在乎的聲音。
“沒……我沒這個意思。”無憂已然感到,這塊玉不是他想要的。
在姨娘口中得知,他並不竊財,所以他成為天下最窮的大賊也可以理解,那麼三百金珠對他而言不是小數。
而這塊玉,如果不是他所要的,也無法出手倒賣換成錢,更不可能拿出來用,也就是說他拿了三百金珠買了個沒用的東西。
雖然在做這筆交易前,他就料到有這風險,這筆買賣也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