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判斷,他那不符合朱家人的長相和口味,還有他爸媽對賀陽的與眾不同,賀大海對他詭異的好,還有什麼需要明言的嗎?
他以為自己是天之驕子,他有著南城首富的爸爸,有著愛他如生命的媽媽,連智力低下的哥哥也最喜歡他,他還是中考狀元,十六歲就能在談判桌上縱橫捭闔,是南城商圈裡的奇蹟。更何況如今,他想著賀陽,嘴角就忍不住的勾了起來,他還有了個在意的人。
可惜,到頭來,這都會成空。
賀陽才是親生的,而他是抱錯的。韓丁有句話說得對,他是個卑劣的小偷。
他所謂的優秀不過是構建在朱成功的成績上,如果沒有那樣的一個父親,他跟平凡的一中學生又何不同?他是那麼心疼賀陽,他憤恨韓丁,他甚至厭惡對賀陽冷漠無情的賀大海,可造成讓賀陽受苦受累的元兇,卻是自己。
如果,如果沒有抱錯的話。那個天天穿著表哥剩下的麵包服,凍得腳趾頭都長凍瘡,每天受著母親的冷漠,父親的冷爆,還堅持夢想為了上學而努力,卻瘦骨嶙峋被人欺負的人,應該是自己。而賀陽的人生應該更溫暖,他不會為錢發愁,連韓丁不可能會欺負他,他想上學爸爸一定會高興的不得了,對了,他還那麼聰明,商業上也一定不會比自己差。
只是一個錯誤,全顛倒了。
“不!”他忍不住的喊出聲,用手捂住了自己的臉,停在了風雨中。
路上已經很少有行人了,茫茫的雨霧中,只剩下他一個人,就好像在這場抱錯風波之後,他將一無所有。他不留戀富貴,他只是害怕,陪伴他十六年的父母不再是自己的父母,而賀陽——他不敢去想,他原本想著,慢慢說服父母,然後再公開跟賀陽的關係,他總會護住賀陽的。可他搶了賀陽那麼多,他怎麼敢再去沾染他日後的前程?
這讓朱驁痛苦萬分,他踉蹌的往前走著,最終再也走不動了,然後抬頭,卻發現在不知不覺中,居然到了賀陽家的樓下。
那是棟在風雨中已經洗禮了多年的老樓,灰撲撲的,只有五層高,跟這個日益發達的城市格格不入。樓道里的白牆已經被塗鴉的不成樣子,還貼滿了各種通下水道和開鎖的小廣告。每一層三戶人家,開門如果用力大些都會打到對面的門,有很多家連防盜門都沒有安,暴露著的木門上到處都是歲月的痕跡。
他在賀陽家的門口,坐了下來,靠在了牆上。聞著從各個家裡飄出的飯菜香味,聽著從各個家裡傳出的嘈雜聲音,漸漸地陷入絕望。
他該怎麼辦?
溼漉漉的衣服貼在身上,朱驁很快就覺得冷,然後睡了過去。還是下樓買東西的對門大嬸叫醒了他,“你不是常來找陽陽的那孩子嗎?怎麼睡在這兒了,多涼啊。賀陽他家人都出門去了,走了幾個月了,你別再這兒等著了。”
然後,大嬸試圖去扶他,就驚叫了起來,“哎呀,你身上的衣服怎麼都是溼的?身上怎麼這麼燙,你這孩子是淋病了吧。”說完,她就去摸朱驁的額頭。
朱驁一點也不想讓人幫他,這比起賀陽受的苦又能算作什麼呢?他踉蹌的站起來,想要逃離開這個地方,卻眼前一黑,一頭栽了下去。
那天晚上,賀陽寫了作業,做了預習,朱驁也沒回家。他心裡著急有覺得朱驁是出去辦事,自己亂問不太好,只能打著傘站在露臺上等著。可到了九點多鐘的時候,就瞧見朱成功夫婦匆匆離開了家門,沙沙雨聲中,他好像聽見一句,“也不知道豆豆怎麼樣了?”
他的心就一下子提了起來,趕忙回屋給朱驁打了個電話,可電話裡嘟嘟嘟的響著,卻一直沒人接。他只能繼續等著。他記得,迷迷糊糊的時候他看過一眼手機,那時候是凌晨一點,朱驁還沒回來。
第40章
朱成功一家匆匆忙感到醫院的時候,朱驁已經住進了病房,護士說他中途醒來過,所以他們才知道朱成功的電話,但此時體力不支又睡了過去。韓金茹連忙扯著朱成功過去,結果一進屋,瞧著朱驁躺在那裡,心疼的眼淚就快掉下來了。
她一把撒開朱成功,撲倒朱驁身旁,伸手去摸他的額頭,結果就發現了朱驁的溫度依舊有點高,頭髮居然還潮著,韓金茹臉色就變了,衝著護士說,“你們就是這麼照顧病人的,頭髮還溼著,就這麼裹上被子了,這不會再次生病?”
她說著就把手探入了被窩裡,結果又發現朱驁還穿著潮溼的秋衣秋褲,臉色就更難看了,恨不得那手指頭指著小護士的鼻頭開罵,“本來就淋雨發高燒了,你們還讓他穿著溼衣服睡覺,哪裡有你們這麼折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