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穆之搖了搖頭,堅定地說道:“不,現在不是時候,敵軍怕是有詐,你趕快下令,以旗語告訴前方將士,現在不許一個人過河,讓對面的弟兄們一定要注意保護好兩翼,以防敵軍騎兵衝擊!”
孟昶的眼睛一下子睜得圓圓地:“劉參軍,你這是什麼意思?都衝過去了,還不派援軍,是要陷寄奴他們於孤軍奮戰嗎?”
劉穆之眼中的冷芒一閃:“孟昶,你是傳令參軍,不要置疑上司的將令!難道你看不出來,秦軍是故意放我軍過河的嗎!就是派援軍,也不能是現在!執行將令,不然軍法從事!”
孟昶恨恨地咬了咬牙,轉身向前,把劉穆之的命令迅速地以旗語展現給了前方。
劉裕夾在晉軍的五千人方陣的中央,回頭看著遠處將臺上的旗語,點了點頭,說道:“劉穆之這死胖子,還這麼能沉得住氣。”
檀憑之一跺腳:“孃的,寄奴你現在還幫姓死胖子說話?我看他分明是見死不救!”
向靖也說道:“是啊,不僅不派兵,還要我們分兵保護兩翼,這還怎麼強攻對方營柵?!”
劉牢之咬了咬牙:“胖子是有道理的,現在我軍在這河岸上毫無保護,若是敵軍騎兵從兩翼殺到,我軍無法抵擋,瓶子,你去左翼,鐵牛,你到右翼,各帶一千人,分別把隊伍轉向左右兩側,槊尖指向側面,以護我軍側翼!”
檀憑之搖了搖頭:“你就靠這三千人強攻大營?”
劉牢之哈哈一笑:“真要是能攻得動,胖子一定會派援軍過來的,你們就按我的命令列事吧!”
晉軍在強渡淝水的時候,幾乎丟掉了所有的旗鼓,這會兒只能靠傳令兵在各隊之間來回奔跑而下令了,好在這支部隊都是精兵,訓練有素,靠著這種辦法,也迅速地把劉裕的命令傳達給了每個士兵。
左右兩翼的各一千士兵轉起了方向,橫隊變縱隊,把原來直對前方的槊尖,生生轉了九十度,變成了向側面而豎,而中軍的三千軍士,前排的槊手喊著號子,踏步向前,後排的千餘名弓箭手則紛紛從同伴戰友們高舉的盾牌下鑽出,以最快的速度向著秦的營寨裡傾瀉著箭矢。
秦的營柵築在離著河岸五六十步的一處高地上,密密麻麻的柵欄上,塗著厚厚的黑泥,柵欄後都豎著畫著青面獠牙鬼頭的盾牌,而這些盾牌的上方,也是蓋著又重又厚的木盾,上面很多已經插了晉軍的箭矢,不知道盾牌中會是個什麼情況,這三千向前推進的晉軍,就如同要進攻一個沉默的,不可知的城堡,可是他們仍然無所畏懼,喊著號子,一邊弓箭飈射,一邊盾槊推進,眼看,離對方的營柵,已經不到二十步了!
劉裕突然大吼一聲:“八牛弩,發射!”
一邊的魏詠之迅速地舉起了一面紅色旗子,搖了三搖,從晉軍的前列盾牆中,突然開啟了三十多道缺口,兩到三人一組的晉軍軍士,端著一具組裝在一起,足有半人高,幾十斤重的大形弩機,上面的弩臂上搭著的不是普通弩箭,而是長達兩尺以上的斷槊,森冷的槊尖如同毒蛇的腦袋,吐著信子,向著對面的秦軍陣中昂起了那意味著死亡的頭,這些正是晉軍步兵的大殺器——八石積牛弩!
機簧擊發之聲不絕於耳,三十多枝斷槊激-射而出,震得在後面拉弦擊發計程車兵們也都一個個站立不住,向後倒去,這些八石積牛弩的威力,要比起尋常的二石步兵弩強上了許多,直逼前西晉軍的大殺器萬鈞神弩,可是穩定性又要強了不少,在這二三十步的距離發射,別說是木製盾牆,就算是鐵盾,也能射個通透!
勁槊破盾的聲音不絕於耳,隨之而來的是聲聲慘叫聲與悶哼聲,秦軍的盾牆後,血光噴湧而出,每一道斷槊飛行的軌跡過後,都是一兩面足有四五步寬的盾牌轟然倒地。
幾十條槊尖則直挺挺在貫穿三四個秦士兵的身體,把他們的前胸打出一個個可怕的血洞,然後帶到後面的三四個人,串成一串,七八具屍體如同多米諾骨牌似的,砸倒周圍的二三十個人。
三四里寬的正面,竟然生生地給這陣八石積牛弩的近距離射擊,打得千瘡百孔,柵欄倒了一地,而後面的秦兵也是傷亡數百,第一道盾牆防線幾乎瞬間就土崩瓦解!
眼看著秦的盾牆被開啟了一道道的口子,從柵欄到盾牆都是東倒西歪,裡面大批穿著皮甲,拿著長矛,頂著皮盔的秦步兵,一下子暴露了出來,他們顯然是剛才已經悄悄地換了陣形,把前方的弓箭手換成了長矛手,以守住這柵欄後的第一道防線,也正是因此,弓箭的密度才一下子變得稀疏了許多。
劉裕虎吼一聲:“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