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之後,洛陽城頭,劉裕站在城頭,赤著上身,一個醫官正在清理著他肩頭的傷口,棉花球沾著藥酒,在清理著他外翻的皮肉,進行簡單的消毒,這種痛苦,足以讓一個壯漢疼得如殺豬般地慘嚎,可是劉裕只是眉頭緊鎖,另一隻手牢牢地扶著城垛,目光卻是投向了城外的戰場。
那三四千名還在四處遊蕩的長生人們,漫無目的地尋找著所有可以攻擊的活人,偶爾有些還在呻吟的傷者,被這些怪物們毫無人性地殺戮當場,甚至有些企圖躲在馬屍或者死人堆裡裝死的傢伙,也被翻出。
這些人臨死前的慘叫聲在空曠的戰場上回蕩著,即使是身經百戰的這些悍將們,也都心驚肉跳,這種心靈上的衝擊,遠遠超過了一切與自己當面搏殺的敵人,會成為很多人一生一世揮之不去的恐怖陰影。
楊佺期的聲音有些發抖,這個大鬍子的悍將,左臂也有兩道齒痕,同樣被醫官在處理著,他咬著牙:“這是些什麼鬼東西,簡直跟殭屍惡鬼一樣,沈穆夫,你是用了什麼辦法,讓這些人變成這種人不人鬼不鬼的東西?”
沈穆夫長嘆一聲:“神教有規矩,上面派發的聖藥是不準過問的,不然就是心不誠,信老祖者可得永生,心不誠者必形神俱滅,我自己都差點死於這些長生人之手,看來,這藥只是個試驗品啊。”
朱序咬了咬牙:“以活人試藥,天理難容,沈穆夫,你也好歹是個士人,難道不知道這樣有違天理嗎?看看你們的這些怪物,好好的人,變成這樣,你的罪惡,必受天譴!”
沈穆夫低下了頭:“這些,這些也應該是無奈之舉,任何金丹靈藥,都要經過試煉過程,不可能一步就成功的,至少,這些藥丸讓根本不習兵事的百姓成了厲害的殺人機器,甚至可以打敗這幾千甲騎俱裝,可見其威力,總不能因為有些副作用,就徹底放棄不管吧。”
劉裕緩緩地開了口:“比起那些西燕甲騎,我更害怕更擔心的是你的這些長生人,他們雖名為人,但實際上連野獸都不如,如果現在我讓西燕軍進城,起碼不會把洛陽城裡所有活人都殺了,但是你的這些長生人,卻是一定會做到這點,如果採用這樣的方式來取得所謂的勝利,我寧可這一仗我們輸掉,我們全都戰死,起碼也不用受這樣良心的煎熬。”
沈穆夫咬了咬牙:“這些神藥一定以後可以改良的,今天只是一個試驗而憶,我相信,盧師兄他們是不會故意害我們的。”
向靖厲聲道:“一派胡言!姓沈的,你說這屁話不怕天打五雷轟嗎?要試藥下次你自己吃,敢不敢?讓別人試藥,自己等著收好處,你們這些妖賊怎麼不死哪!”
沈穆夫滿臉通紅,卻是說不出話,外面的戰場上,形勢起了些變化,不少長生人開始如喝醉了酒一般,不再四處亂跑,他們或抱著頭,或捂著胸口,緩緩地癱倒在地,四腳開始劇烈地抽搐著,而嘴角邊也開始吐出大量的白沫,只幾分鐘時間,白沫就變成了鮮血,而他們的臉上,也漸漸地變成了平常人的膚色,不再是原來的那種鐵青,如死人模樣,隨著手腳抽搐的漸止,隨著鮮血長流,他們終於這樣躺在地上,一動不動了。
劉裕的眉頭一皺,正要起身下城,朱序連忙攔住了他:“寄奴,不可,你傷勢還沒有復元,再說這些長生人詭異得很,是死是活不知道,先派人去看看吧。”
他轉頭對著楊佺期說道:“楊將軍,你現在派十個俘虜去檢視戰場,看看這些長生人死了沒有。”
楊佺期點了點頭,套了盔甲,轉而下城,很快,他的大嗓門在城下響起:“你們這些燕賊,犯我中原,殺我士民,本該梟首,可上天有好生之德,我們大晉不殺棄甲投降之人,現在給你們一個機會,出城去看那些怪物死了沒有,要是探查有功,我們會赦免你們的死罪。”
那些西燕俘虜,一聽這話,全都嚇得跪倒在地,磕頭如搗蒜,一個為首的軍校模樣的傢伙哭道:“將軍,你還是殺了我吧,總比給那些怪物害死的好。”
楊佺期二話不說,一刀就把這人砍翻在地,其他的人全都嚇得不敢再說話了,只聽楊佺期厲聲道:“怕個球啊,你們不是一向自吹勇敢嗎,這些長生人已經倒地不起了,害不了人,若真有活的,你們可以跑回城,我這裡城頭也會弓箭助你們的,去城外看,不一定死,要是不走,現在就一定死,自己選吧!”
一根火燭,配合著藥酒重重地烙上了劉裕的肩頭傷口,焦臭的味道瀰漫在城頭,劉裕的身子微微一晃,還是輕輕地哼了一聲,一邊的蒯恩咧嘴一笑:“劉大哥畢竟還是肉身啊,我還以為你跟城外那些長生人怪物